马车越走越偏,越走越窄,时不时的车厢里就传来几声嚎叫。
赶车的秋山,瞥一眼地上坑洼不平凸石乱生的地面,也是一阵头疼。
不多时,路面又逐渐宽敞,宽敞的尽头里,遥遥可见“绣庄”两字的招牌,而招牌底下,乌泱泱坐满了人。
一堆人就坐在绣庄大门口,其中一男子摊坐在靠椅,剔牙蔑视着眼前的几个妇人,不屑道:“叫那个寡娘们出来,老爷我要跟她好好算算这笔账。”
便有一个妇人道:“秦大老爷,我们绣庄的娘子勤勤奋奋做着本分之事,便是做了什么错事,自有府衙来管,您这是操得什么心!”
“诶呀,你个小娘们儿。”男子一听,暴怒而起,惊得肚里的肥肉都跟着颤了颤,他指着那妇人,喝道:“绣庄换了主人了不成!让你去将人给找来,你废什么话!”
“......你!”那个妇人被他呛得后退一步,正想再次开口,身后忽有动静传来,她回头瞥一眼,忽然就停住了话头。
她身后几人也迅速拉开个口子分散到两边,口子处,一女子蹲在地上,轻飘飘说一句,“又是哪个不开眼的,惹到了秦老板?”
不待人回应,她又道:“诶唷,秦老板呐,不是我说,您这三天两头的就来闹上一回,不嫌害臊呐?”
见人出来了,秦老板志得意满的拢了衣袖,又摊回了靠椅上,淡道:“你别想再用这起子话来激怒本大爷。”
“哟,开窍了。”覃三娘起身,乐道:“不过,你这窍就是开上个百八十回,也不见得有用。”
“欸,我说你这娘们......”秦老板吐一口气,将话咽下,又道:“今日,我是来找你算账的。”
覃三娘:“......算账?你跟我来算哪门子的账,去年的棉花,不是都一朵不少的给你退回去了?!”
“......咳咳。”秦老板对着拳心咳嗽两声,有些不自然的道:“不是那个。”
“......不是那个?那是哪个?”覃三娘在跟前几个妇人身上一扫,像是想到了什么,她恍然道:“噢,我知道了。”
秦老板:“......知道了?那就好办了,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这事,今天,你务必给我一个满意的赔偿。”
“......赔偿啊,行。”覃三娘拉过来一个女子,抱着手臂,睨着秦老板,一副公正的姿态,严肃道:“人家虽说已经嫁过一次,可到底是清白之家出来的,你这张口就要人家给你做通房,甚至连个小妾的位子都不给,我滴个娘诶,你知道为这事,她哭了多久吗?”
“俗话说,这强扭的瓜不甜,人家不愿意,秦老板你也不能强买强卖啊!”
秦老板坐着好好的,越听这话头越不对,他被气得一下跳起来,指着覃三娘,骂道:“......住嘴!什么强买强卖!你在放什么狗屁。”
覃三娘意味深长嘘出口长气,不说话了。
这时,就在这附近居住的住户,已经揣着袖口,站在路口对面交头接耳的议论了,眼见他一个大男人带着一帮人,指着覃三娘几个女流破口大骂,议论的声音更大了。
“......你你,你说话啊。”对此秦老板更加焦灼,好像她不替他澄清,这凳子他就坐定了般。
覃三娘无奈摊手,“我说秦老板呐,我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逼人也不是这么个逼法。”
“真逼死了,一纸诉状我告到顺天府衙去击登闻鼓,红梅也回不来啊。”
这就是威胁加恐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