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天,阿容真的是要被修勾的亮眼闪瞎了,终于憋出一句。
“无碍,特勤勇猛无敌,我并未受到惊吓。”
“嗯。”
安归嘴角抑制不住上扬,抿了半天还是露出了虎牙。
他就知道阿容姑娘说话最好听啦。
说话好听的阿容继续道:“就是不知道那些马贼还会不会待在那儿,不然若无特勤护送,我怎敢回城。”
截杀失败的马贼还会留在原地吗?
留下来被人砍吗?
啊这智障问题。
但安归并不觉得问题降智,他抓住的关键点在于阿容的信赖。
“放心,他们不敢来了,就算来了,我还是能打回去。”
顺便想起来姑臧城还有一匹马等着他的救命天湖水。
“哦,对了,我这就去找阿耶说追月的事。”
安归一拍大腿,就要出帐篷,等外头寒风灌入宽松的袍衣,他又匆匆折了回来。
直接拽下袍衣,去找里衣。
旁观一切的阿容默默转了身,克制女流氓的本能。
不刑,不刑,太小了,太有罪恶感了。
安归穿衣总会触着伤口,疼得他眉头直抽抽,但还是利索穿好里衣厚袄,再拿一件披风。
穿戴整齐,他这才后知后觉发现阿容还在帐篷里。
“不,不好意思,我这人有时候……”
阿容并没有被忽视的冒犯,她依然是挂着招牌微笑。
这微笑她常露是没错了,但她还生得一双含情目,只要专注盯着一个人时,眼睛总是如春水般柔情。
安归受不住这样的注视,脑子都开始磕巴。
“他就是脑子不太清醒。”
说完就要往外逃。
“特勤。”
阿容轻轻一唤,安归腿脚便自发生了根,顿在原地等她继续说。
阿容走上前,主动替他整理歪掉的毛领。
“我不急,你也莫要慌张。”
“嗯。”
安归低头凝视她一举一动,这一刻,他把以后每个日夜都安排好了。
他要娶阿容。
娶回他的毡帐,以后的每个日夜,她都会替他扶平所有的躁动与忐忑。
安归终于出了帐篷,但阿容预感事情没那么顺利。
果然,没等片刻,便有人请阿容去首领主帐。
见到禺知首领的第一面,阿容觉得,可能不止安归是领养的,大女儿小女儿都是抱的别人家的孩子吧。
禺知首领青颂贺涵长得很精瘦,明明两个女儿都不大,但他却活出了有孙子孙女的沧桑感。
阿容行礼时,闻到一股异香,再细闻那香味又淡无踪迹。
青颂贺涵平易近人道:“你便是那位有胆有谋的阿容姑娘,果然如安归所言,比草原上的月亮还要皓洁。”
面相着急,声音倒是符合中年人的沉着。
“是特勤赞誉。”
“但是光凭这一点,是无法获得我禺知的圣水。”
看来后门不太好走,得以利取之。
还没等阿容开口,安归不平道:“她救过我,是我的救命恩人,为何不能给她圣水?”
“没有她,你就走不出落霞谷了是吗?”
青颂贺涵皱眉,语气不似对待阿容宽厚,反而带着上位者的压迫。
“你是我青颂贺涵的继承人,是禺知最年轻无可匹敌的勇士,若是区区马贼便折了你的命,你这养子,我不要也罢。”
这话是说给阿容听的,意欲让阿容莫要死皮赖脸沾这份恩情。
好嘛,老内涵人,她可擅长了。
“是啊,特勤勇猛无敌,区区马贼怎么拦得住他,要不是我拖累,怕是根本不需要救助。”
“只是我与特勤轻装上阵,身上并无财物,为何马贼会拦着我们呢?”
“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言下之意,老娘也是池鱼,是被你们安归特勤殃及并且差点被炮灰的老倒霉蛋。
青颂贺涵沉凝,肃穆的褶子脸忽而舒展:“也是,连累姑娘了。”
“不如以一匹良马赔罪,客人觉得如何?”
“我不觉得被连累,自然也不需要补偿,阿容只有一点疑惑,想知道禺知是否还想去圣山之巅?”
青颂贺涵目光微凛:“姑娘言下之意,不妨直说。”
“我听安归特勤道,禺知马匹是天契圣山神驹的后代,而我要救的马儿追月,正是源自天契山,又听闻百年无人登顶山巅,我便好奇,这马儿如何下山,又如何来到千里之遥的姑臧。”
“你也对天契圣山感兴趣?”
“天契圣山于我而言不过传说,但追月早衰,圣水只能缓解,我想送它回天契山,如此,它方得长存。”
青颂贺涵道:“你想与我们禺知合作登顶圣山?”
“首领误会了,没有禺知,我照样能登顶天契山。”
“姑娘好大的口气,万丈的雪山,岂是你想攀就能攀?”
“若世上还有一人能找到通往山巅的路,那一定只能我。”
阿容抬头,与首领平视道:“因为追月就是我买回来的,卖它的马商早死于前些年的匪祸中,所以普天之下,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它如何而来。”
青颂贺涵垂头思索,长叹一口气道:“看来还是我老了,不及你们年轻人有锐气。”
“这圣水便赠予姑娘,只盼姑娘送马儿回圣山时,捎带我们禺知。”
“自然,禺知诚心以待,我又怎能不投桃报李,况且,这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既如此,阿容姑娘先好生在我们禺知做客,这圣水我自会派人送去姑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