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这些人的打量,阿容淡定步入客栈,跟着小二,找到了安归所住的房间。
小二敲了敲门,喊了几声,不消片刻,门由内而外被打开。
安归一手拿着毛巾,铮铮眉峰凝有水珠,似是在净面。
见到阿容,安归眼里的迷瞪退去,一下变得明亮起来。
“阿容姑娘,你来找我了。”
阿容客气行礼:“有要事麻烦特勤。”
“好,你等等。”
安归这才想起来,他刚起,屋里有点乱,仪容也不是很好,下意识关门。
须臾,门又打开了,他探出脑袋,露出虎牙:“换身衣服,很快就好。”
也只有在这时,他显出的冒失才像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郎。
安归的确没让阿容等太久,很快收整好出来。
见到阿容,他又是下意识扯扯袖口,抚抚胸间,一副手脚无处安放的局促模样。
安归笑带期盼道:“找我何事?”
“找特勤看马,就是昨日我想要救的那匹马,它生了病,兽医也治不好,故想请特勤看看。”
“好,我现在就陪你去。”
说到马,安归严肃了起来,神情又恢复稳重。
他牵了自己的云光,跟着阿容疾驰来到谢氏。
一来一去之间,不过半个时辰。
两人到马厩的时候,不仅李阳还在,连那谢幼庭也搬来檀木椅凑热闹。
“都说让你别白费力气了,好好让马入土为安得了,翻来覆去折腾,咦,不嫌晦气。”
他穿得人模人样,却总爱挤眉弄眼,活像个闹市里滚爬撒泼的街溜子。
听到这边动静,谢幼庭又来劲了。
“哎呀,小娘子,你的马儿不行了,即将驾鹤西去,还不赶紧道别。”
阿容还没来得及还嘴,安归不悦道:“他这人说话怎么这样。”
“你还想怎样?一个两个的来去自由,视我谢府门禁为无物,怎么,还怪我待客不周?!”
谢幼庭不爽指着吊在脖子上的胳膊道:“看到没,就是这马摔的!爷差点命都没了!”
安归还要反驳,阿容拉住他,摇摇头。
安归泄气抿嘴,径直走入马厩,蹲下去跟李阳一道查看追月病情。
“倘若它真的驾鹤西去,阿容可否向郎君讨个交情?”
谢幼庭竖眉:“不行!不管你脑子里想什么歪主意,爷都不听!”
“唉,我也是担忧追月突然暴毙,恐是马瘟,不如及时止损,拉他回去葬了。”阿容忧心道。
谢幼庭不太了解马瘟,但只要跟瘟扯上关系,肯定没什么好事。
“那你们还不赶紧把它拖出去!”
他从椅子上跳起来,独臂挥舞:“快呀,死凳子你还愣着干嘛?!”
马瘟是不会传染给人的,小厮晓得这个道理,但不妨碍他摸鱼划水。
他愣了一会儿,艰难道:“爷,万一,它染上我怎么办?”
阿容眉一挑,对小厮的好感蹭蹭上涨。
“是啊,得防备着些呢,不过郎君身强力壮,想来不怕这些。”
阿容淡淡补刀。
“什么叫我身强——”
谢幼庭瞪直了眼,想骂回去,奈何一开口隐约闻见臭味,心中一慌,忙捂住口鼻躲到一旁。
他一边往外边退,一边高声下令:“赶紧的,快把它拉下去!”
阿容趁机道:“不劳烦郎君的侍从,这活还是我们这些粗人来做吧。”
“你要想死你自己去,我不拦着!”
眼见谢幼庭一下子退到院子外,小厮后知后觉搬起檀木椅跟上去。
一墙之外,就听得谢氏郎君气急败坏道:“你要死啊,把这物搬过来!赶紧烧了!”
“小的烧呢,等会儿就烧呢,小的只是先搬回去洗洗。”
院子里没有了谢幼庭,整个世界都清静了不少。
阿容察觉那马奴一直在偷瞟她,于是大方回视。
马奴鼓起勇气道:“姑娘,到底是不是马瘟?”
早上不还是说不是嘛。
阿容觉得他需要多读点书,哪怕读不了书,也好歹多听些道理。
作为一个照应马匹的,怎么能不了解马瘟的症状。
不过这些都可以缓缓。
阿容焦虑道:“十有八九,唉,我也不太确定呢。”
“那那那,小小小的把马全牵出去?”
马奴快哭了,万一真是马瘟,府里只是损失钱财,而他就要损失一条命啊。
“不必,我们很快会带追月走。”
阿容安抚好马奴,便走近马栏。
安归回头,扫了一眼马奴后看向阿容:“我得回部落一趟?”
“是找到救治的方法了?”
安归点头:“是。”
“那现在能把它抬走吗?”
“如果用板车运送,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阿容就跟马奴商量着要了一辆板车,因马奴不敢回收板车,阿容便直接添钱买了这辆板车。
李阳拖着板车走在前方,安归也牵来云光,准备动身前往禺知。
阿容拦住他,询问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安归有些疑惑,但什么也没问,径直点头。
“自然可以。”
阿容便折回去,再想找那马奴借马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