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目光满含悲悯的看着我。这样的目光,多么刺眼,当初就是在这样的目光下,人们把我送进了无底深渊,当我经历生离死别的时候,这样的目光是多么无情啊,可是现在,他难道指望我用这样目光让我回到正常的生活,当自己是普度众生的佛陀吗?
再说,那些佛陀的塑像,我为了苟活,也不是没砸过,我双手握着刀猛然向前冲去,刀向着老人的肚子扎去,老人淡然的看着一切,突然出手,云淡风轻,却又后发先至,挂住我捏刀的右手,使了一个巧劲,耳旁春雷炸响:“撒手”我只觉手上一痛,刀从手中飞走,落在远处墙角,而我身体却也没有停下,陀螺一般打了一个转,摔在老人脚边,老人话语缓缓传来:“孩子,跟我走吧,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仰头凶狠的盯着老人,眼角看到了巷子口对面卫雄的跟班,那是卫雄拍出来跟着我们的,防止我们逃跑,也防止我们私下吞了偷来的财物,我心中发狠,抱着老人的右腿狠狠咬了下去,口中腥味直冲大脑,老人猝不及防,跌坐在地,我起身向外跑去,老人回头看着我,眼中悲悯依旧。
直到“吱……”一阵刹车声响起,我的身体在烈日下飞起,然后落地,翻滚,黄灰四起,凌乱的发型粘满了泥,残破的衣服渐渐做了鲜艳的颜色,并不断蔓延,周围的人群慢慢聚集,几个大盖帽快速跑来,我看到卫雄的小弟,偷偷脱离了人群,突然,被我咬伤的老人拨开人群,向我冲了过来,他的脚还在流血,可是他的速度没有丝毫影响,他跑过来抱起我。大声的呵斥人群散去,这时,来了一个慌乱的胖子:“是他自己跑出来的,不是我故意撞的”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巷子,桑塔纳。老人比他激动“别废话,先送人去医院啊”胖子才反应过来,赶紧发动汽车,老人抱着我入了后座,车子发动,胖子在前面神神叨叨的嘀咕,老人双眼盯着我,反复的说:“孩子,挺住啊,很快就到医院了”他的眼神变了,不再是悲悯,还有无奈,愧疚,无奈,悲哀,一个人是怎样把那么多种情绪,装进眼睛里的呢?
这是着急,这是关心我,真正的关心,或许吧,“活着很累的,我现在一点也不疼,我现在很轻松啊,我现在可以不管不顾了,今后再也不用看别的同伴被斩去手脚,今后再也不用躲避挨饿的同伴们渴求的目光,今后再也不用整天闻恶心的发臭的血腥味,今后再也不用听婴孩们悲哀的嘶鸣,你看到了吗,前面,有一道光”。
急驰的汽车里,司机还在加速,后座上,老人抱着孩子,满目苍凉,他已经不再对孩子说话了,孩子目光里的光芒,正在渐渐暗淡,老人脑袋里回响最多的是发臭的腥味,斩去手脚的孩子,悲哀的婴孩,还有活着很累啊,呵呵,活着很累吗,比战场还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