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信眼都直了,不知道是看人看傻了,还是听诗听傻了。
我还不信了,抄诗,啊不对,是写诗我还写不过你?
“师兄你算了吧,你要是没事就帮我捡捡药草,没准可以带点榛子果回去,也比空手强。”
这是什么话,看不起我啊?
“苍岷万仞起岩峦。”纪云轻声道。
郭信继续在马下寻找药草,发现一株好似白药草,连根拔起之后发现不是。
纪知雨笑吟吟看着纪云吟诗,听到一句,颇感意外,以这位自幼一同长大的师兄的文采,能知道一句诗应该有几个字就不简单。
“潺瀑霏霏尽日寒。”
本来就一片苍茫的世界,猛然间无数山峦拔地而起,此时无风,却好似一阵狂风夹杂着风雪再次刮过,穿的像个毛球的纪知雨不禁浑身打了个寒战。
郭信已经拔出的药草停在半空中,世界仿佛再无别的声音,只剩下两句诗文横亘在天地之间。
“倒泻银河拖白练。”
一条银河从浩瀚的空中直流而下,冲到三人面前,瞬间倾泄,铺满整个大地。
纪知雨怔怔的看着纪云,欲言又止,感觉这个一起长大的师兄变得陌生起来。
郭信握住的药草上面带有不少积雪,此时已经被体温融化,向下嘀嗒,但他全然不觉。
“最后一句呢?”二人急冲冲问道。
纪云呵呵一笑,在马背上挺直身体,望向更为苍茫的北方。
“你倒是说呀?!”纪知雨记得在马背上乱坐,脸上红艳欲滴,不知道是天冷冻的还是听到了什么绝美的诗文。
“你们觉得最后一句应该写什么?不说我这辈子写不了诗吗?”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今天就嫁给你。”纪知雨咬牙切齿。
郭信一脸委屈,你们两个神仙打架,为什么要转头给我喂一口狗粮?
“人间应作六花看。”
“啪。”郭信手中的药草掉在地上,手中还湿漉漉的向下滴雪水。
纪知雨像是得到了什么感觉,在马背上一阵阵打冷战,皮肤上鸡皮疙瘩冒出。
“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还有吗?”纪知雨猛然把头抬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纪云,再也看不出这是曾经的大师兄。
两句诗文又吟出来,极为相称的在雪地上描述出写实的雪景,人在景中,景在诗中,形成了强大的内外穿插,郭信这个只知道读医书药书的书呆子都快五体投地了。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纪云一口气将最后两句抛出来,给了雪地中的纪知雨和郭信沉重的一击。
郭信耳边如同炸雷般声响,只觉得天地之间茫然无物,只剩下八句诗文在空间中回荡。
纪知雨险些从马上掉下来,看向纪云的眼神中充满了惊叹和娇媚,低头看到自己攥着缰绳的右手,竟有些微微颤抖。
三人纵马吟诗,风雪中欢声笑语,却没发现远远的树林中,一个带着黄金面具的少女站在雪中。
此时她还是身穿红袍,不过披了一件白色的狐裘,雪地之中掩饰踪迹。
听到纪云两首七言绝句,女将眼神灼灼,这是只有她父亲才有的诗才。
黄金面具的眼眶中渐渐模糊,一道残影便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