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曲亦良突然盯着老马打趣道:“小舅,你名字起得真好!马尚洪,马上红,不红天理难容!哈哈哈。”
恰在此时,班车来了,曲亦良赶紧逃上车,马尚洪落在车后,气得直跺脚,见班车驶出视线,他才转回老马汽修。
倒了好几趟车,直到傍晚,曲亦良才见到等在路边的马晓瞳——活泼好动,古灵精怪的大孩子,她一见曲亦良下车,便一面扑上来抱住,一面嘟囔抱怨说:“良大哥,难怪老马经常骂你是白眼狼,有了小嫂子不仅忘了大姑,还把我这么可爱的妹妹也忘了,真真岂有此理啊!”
曲亦良则笑问说:“我发你的人物小传看完了吗?小米粒能不能来?”
马晓瞳一脸骄傲,自信地说:“当然,我认为我可以,虽然演小品不是我读的专业,但我还是愿意试试。”
曲亦良当即称赞道:“好,就该这样嘛!你是不知道,我和小舅磨了多少嘴皮子,才说动了他。对了,我问你,你认为舅妈能不能演二米粒?如果舅妈能答应,或许她和小舅之间还有机会!”
马晓瞳顿了顿,眼神灰了下去,说道:“难!假如不是和老马搭档,我求求她,她或许会松口,但如果你告诉她要和老马搭档,演的还是夫妻,估计没这个可能!”
马晓瞳渐渐低了头,红了眼,她很少这样,不论在谁身边,哪怕是父母,都从没露出过这般表情。
只有在曲亦良跟前,她才肯展现深藏的一面。
曲亦良见状,叹了口气,也说不出话来安慰马晓瞳。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马尚洪与严筱雁这两口子,简直让人无语。
明明有感情,却偏偏整出个离家不离婚,害得马晓瞳年年两头跑,没有一个除夕能三口一起过的。
论起根由,说来十分荒唐扯淡。
严筱雁是个四平调演员,几个大剧种活得都风雨飘摇,更不要提这些个没人知道的小剧种。
严筱雁所在的团是全国范围内,硕果仅存的专业四平调团体,为了活下去,作为团里演出负责人的她,便剑走偏锋,想了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几个主要演员,包括严筱雁在内,全都在从事一份兼职——白事气氛调节员,俗话说就是专门在丧礼上负责恸哭哀号,渲染悲伤气氛的人。
严筱雁认定自己在做事业,并不在意异样眼光,马尚洪其实是心疼她,每次都哭坏嗓子。
在拌嘴急了的情况下,口不对心说严筱雁放着正经的戏不唱,专干些偏门的营生,严筱雁便认定马尚洪侮辱了她的事业,吵着要分开。
亏得曲亦良老妈,在二人心中都有些分量,又拿马晓瞳做幌子,这才弄出了一个“离家不离婚”的四不像。
一间并不宽敞的出租屋,严筱雁听说曲亦良要来,特意提前下班,去了菜市场,办了十几个菜,打算好好招待这个外甥一番。
她不是做给谁看的,而是真喜欢曲亦良。
别的不说,因为曲亦良小时候断奶断得晚,还吃过她的几口奶呢。
饭桌上,马晓瞳羡慕嫉妒恨,眼瞧着良大哥碗里的菜快垒成小山,忍不住忿忿不平,拿筷子捣着米饭,咕咕嘟嘟不停抱怨,逗得出租屋里生出了笑声。
直到曲亦良酒足饭饱,肚腹滚圆,说明来意后,这久违的笑声当即戛然而止,热烈灵动的空气陡然凝滞。
严筱雁陡然收起笑容,沉声说:“小良,你来看我,我很高兴。但让我和他搭档演夫妻,绝无可能!”
说罢,严筱雁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看着静音的电视,一语不发。
曲亦良帮着马晓瞳收拾了碗筷,马晓瞳顺手刷起了锅碗,曲亦良则悄悄递给严筱雁两个本子,一本首页写着小品连续剧《欢乐饭米粒》,另一本写着——新编四平调《小包公》全本。
严筱雁压根没接《欢乐饭米粒》,而是一把夺过《小包公》看了起来,越看眼睛越亮,看着看着,竟不知不觉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又一把夺过曲亦良手里那本,两本摞一起揽在怀中。
假装咳了一声,道:“瞳瞳,你来,我跟你说,要不是看在小良的面子上,我死也不会和他搭档的!”说着,又转身对曲亦良强调说:“不要忘了给他好好培训培训,别让他拖了我后腿!”
马晓瞳冲出厨房,顾不得手上沾满了洗洁精,忙不跌和曲亦良击掌,严筱雁又坐下去,翻起了那小品剧本子,不去管任何事。
夜,很甜,曲亦良睡了次卧,马晓瞳和母亲睡主卧,翌日大早,曲亦良吃了早饭,别了严筱雁母女,回到了槐姻剧团。
梅奕听说成了,还不要钱,顿时看曲亦良顺眼不少,看了三人的照片,再想像装扮后的模样,当即拍板定了下来。
在李青和王华的帮助下,其他演员也各自就位,拍摄场地就设在二楼的演出戏台,梅奕也找人以友情价租了一套器械设备,当然,“网络视听”的红牌牌也申请了下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眨眼之间,便至开拍那日,机器架好,沙发摆好,背景道具挂上,还没正式开拍,曲亦良先和梅奕吵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