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漆月的死命挣扎,在男子的禁锢中化为乌有,只剩下肌肤的细微颤抖。
男子稍起身褪下外袍和深衣,她寻机踹向他下.身,被一把握住脚腕。
她沁出细汗,而对方气息平稳,仍有心情调笑:“爷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中意,这才帮你制造机会逃掉。”顿了顿,“等着急了?啧啧,你的裤子真难解。”
啊啊啊啊啊!
她咬舌咬得满嘴锈味,却半天死不掉;跟对方干架则好像爸爸收拾儿子——毫无招架之力。
她陷在足以令五六人翻滚的床里,完全使不上劲,笔直瞪着头顶,只盼有人给她一刀,帮她秒退这个坑爹任务。
人果然来了,却不是杀她而来。
那是一道极低的旧箫呜咽。
她身上的男子僵住,就好像时间被定格,但她知道不是——他用列齿叼着她颈下的软肉狠狠厮磨,宛如择人而噬的兽。
血淅沥沥滑过玉枕,漆月想叫却叫不出,男子鹰隼般的眼瞳与她对视。
那是怎样一双眼睛?黑澹澹无一丝光彩,比夜枭更瘆人。
痛极之后是麻木,随着一声急过一声的箫音,男子抬头,吐出一片粉肉,淡色的唇沾了鲜血而妖异。
……她的肉。
门被轻轻推开,门外站着一名蓝裙尤物。
她的发辫编缠成几十根苗疆人的繁复发式,下半部分垂下,脑顶、耳际、脖颈、手腕、足踝缀满银饰,苍凉如雪,却一点不影响其美貌。
眼如秋水脉脉,绛唇不点而朱,她画着奇特的妆面,颈侧一朵九瓣莲的刺青灼灼生长。
“妹妹尚未服侍过贵人,很怕扫了爷的兴,黛君自作主张,为爷吹箫助兴。岂料箫乃故人赠,几年不吹,早已喑哑。”
她的神情也很奇特,似嗔非爱无恨,只有一种苍凉的惋惜,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
男子声音放得很轻,像是生怕惊扰了这个梦:“无碍,你接着吹。”
黛君应诺。箫音凄绝,雨幕沉沉,心死成灰。
漆月心口像堵了块大石,几欲呕血,仿佛经历了一世纪,才从绝望的苦海中挣脱。瞬刻暖香扑鼻,她再次坠入深渊。
黛君手足翻转,腾挪低跃,像一只精魅跌落凡尘。
一舞毕,男子的脸色阴晴不定,问:“你这舞,是跟随何人习来的?”
“回爷的话,此舞名‘鱼尺罗舞’,是一名苗疆女子教给黛君的。”
“还敢隐瞒?说!你跟蛊王宗有何牵连?”男子掐住她颈项,骨骼的噼啪轻响十分怖悚。
黛君惊慌失措地摇着头:“黛君是孤儿,不识什么蛊王宗,昔年家乡爆发鼠患时跟随商队逃走,身无长技,只对音律略懂些,那女子同在商队,问想不想学这支舞,黛君自是想的。只是……那女子教到后来,身上长满蓝紫色月牙形尸斑,当夜就死了……黛君若敢有半句虚言,愿天打雷劈!”
“哦?”男子面容稍霁,似乎打消了疑虑,走到方凳前坐下,冲黛君招招手。
“爷在府中豢养了一批美姬,个个舞艺精湛,韵致却远不及你。跳这支舞时,你似乎心有所感?”
黛君坐到男子对面,闻言微微犹豫了一下,道:“爷目光如炬。不错,小女也曾有过心心相印的情郎,我俩青梅竹马又得长辈定亲,只待他进京挣得功名就娶我过门。哪知,小女等呀等,等呀等,半年后进京城打听,方知他入城不久救下落水的郡主,郡主立誓非君不嫁……”
说到伤心处,黛君哽咽:“他科举中了探花郎,应王爷入宫请下一道懿旨,令爱郎和郡主结亲!”
男子瞭望窗外,枝头的夹竹桃艳光四射。他眸光微滞,仿佛透过春光注视着遥远的遐思,说:“哦,他就这样负了你?”
黛君唇上血色尽失,摇头道:“闵郎若是这般辜负我,倒也罢了,可偏偏……闵郎绝食七日,宁死不从,徒留一具尸身离开了应王府!”
“不得爱与自由,毋宁死?”男子目光微动,抚慰道,“有一个愿意为你去死的情郎,你比世间多数女子幸福。”
黛君泣道:“我宁愿从未与他相识!是我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