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状元丢下斧子,向屋内冲去。
“水,我要喝水。”
婆娘王氏躺在炕上挣扎着,指着桌子上的青花大碗说道。水倒满,小心翼翼的给婆娘端去,王氏一口气喝光。
“感觉怎么样?”
“疼!下面像撕裂了一般。”
“都怪我不好,不该老在家里呆着。”
“说什么呀,你是男人,你在家,这家才算家。”
不得不说王氏非常贤惠。孙家在没败落之前,孙状元是家里的少爷,吃喝穿戴,样样不愁,因此娶了王氏这个好媳妇。
王氏跟孙状元说了一会儿话,头一歪,又昏过去了。薄棉被边渗满了湿漉漉的鲜血。
“怕是回光返照吧?”
孙状元自言自语的出门,又捡起斧子,在院子里叮叮当当敲起来。这时候,大屿山的炮声愈发激烈,像是一万发烟花一起放。听说是北伐军与晋绥军干起来了,双方在大屿山附近使用了山炮,数量不等的俄式山炮与德式山炮互轰,炮声响彻百里。
北伐军在山炮方面,弱于晋绥军,不仅仅因为俄式山炮的精度低于敌人,还因为射程比对方短一截。正好向苏联要了一批重炮,射程能达到13250米,这可比晋绥军使用的克虏伯75毫米山炮的射程大多了(4000米)。有一门恰好配发在攻打大屿山的新一军。军长发话了,就算是抬,也要把这门150毫米口径的重炮抬过来,不是要跟老子比炮竹吗?老子就放他的瞧瞧。
一个连的士兵,像伺候皇上一样,花了10个小时从附近的县城把这门沉重的重炮拉到阵地,装填手把黄灿灿的炮弹装上,调整好射击诸元。军长要来看看这大炮的神威,他站在重炮后面高呼:“给老子放!”
轰!重炮响了,晋绥军的炮兵阵地冒起一股黑烟。对面的山炮全哑了,军长也被震得昏迷不醒,头发和胡子全被重炮屁股喷出的火焰烧没了。几十个士兵慌慌张张的从地上爬起来,高喊“军长”,连忙把军长送到山下的医院抢救。
这门重炮的威力真大。
把一个连的兵震得全趴下。
把军长震得昏迷不醒。
把晋绥军的一个炮团震得望风而逃。
是呀是呀,谁见过这样的武器?
这一炮,惊天动地,还把孙山从他娘肚子里震出来了。
本来,孙状元在院子里敲棺材敲得好好的,一道霹雳突然从天上传来,把他震懵了。他站在原地愣了几十秒,屋内突然传出一阵刺耳的啼哭声。他由愣转惊,再由惊转喜。
“生了生了!”他像个孩子手舞足蹈的冲了进去。
孙山是鲜活的来到人世间,可他娘却进了阴曹地府。为此,孙山从小成为父亲的眼中钉肉中刺,有几次差点被孙状元丢到野外,还是花大婶捡回来的。
没有娘的孩子就是一根孤苦伶仃的野草,父亲又不待见他,孙山从小过着食不果腹饥寒交迫的日子。在上个世纪20年代末,农村有口吃的就不容易了,谁还有多余的口粮接济他。花大婶跟女儿花占魁相依为命,男人死的早,想照顾孙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