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小余猛然被麻袋套住,烤蛙吓得掉在地上,又惊又怒,忍不住破口大骂:“操你姥姥,谁他妈捉弄老子?快把老子放出来!”他用力撕扯麻袋,没想到麻袋做得特别结实,怎么都撕扯不开。
明明饿着肚子,却吃不着那烤得香气四溢的烤蛙,想到此节,祖小余更是怒不可遏,什么恶毒下流的话都骂了出来。
抓他的人是个五短身材的矮子,尖嘴猴腮,耳朵又大,一看便极其狡黠。他将麻袋打了个死结,扛在肩上,施展轻功跑了起来,速度竟然不慢。
一位武功不弱的人,为什么要来抓祖小余这等无名小卒?
祖小余在麻袋里不断挣扎,越挣扎心里越是纳闷:“这人要将我带到哪去?难不成是绑票的?龟龟,老子这会儿举目无亲,自己的口袋比脸还干净,这票绑得也太没水平了。不然就是人贩子?见我长得玉树临风,要把我卖去伺候大家小姐?那可有点危险,万一她长得太丑,我岂不是亏大了?”
他生性吊儿郎当,这会儿被人套在麻袋里,生死未卜,竟还有时间想这些有的没的,若换作别人,恐怕早已吓晕了过去。
祖小余老是惦记着没吃到嘴的烤蛙,越想越气,又接着骂道:“孙子,赶快放你爷爷下来,你爷爷的烤蛙还没吃到嘴,要是饿死了,你看你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那矮子被祖小余聒噪得烦了,骂了一句:“臭小子,给老子安静点。”
“老子要么吃饭,要么说话,两样事总得做一样,你给老子把烤蛙送过来,我有东西吃自然就安静了。”祖小余讨价还价道。
“想得倒美。”矮子冷冷说了一句,随手给了祖小余的太阳穴一肘子,祖小余顿时晕了过去。
矮子扛着祖小余,跑到一处小山坳。
山坳四面环山,长满了繁花草木,蝉鸣鸟啼不绝于耳。
山坳中有条小河流过,河边有块光溜溜的大石头,一个肥胖的大和尚正敞开衣襟,躺在上面呼呼大睡,呼噜声震耳欲聋,端的大煞风景。
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串核桃大小的佛珠,手边还放着一个大铜盆,在阳光下反射着油光,显然装过油腻之物。
矮子见到大和尚在睡觉,顿时松了口气,踮着脚尖,一步一顿地走近他,连一点灰尘都不敢扬起来。他将装着祖小余的麻袋轻轻放在地上,又轻手轻脚地离开,目光始终不敢离开大和尚,一直留心他的反应,似乎对他十分忌惮。
待平安离开了山坳,矮子才敢长长地吐出口气,心道:“死秃驴,你敢捉弄我,我也捉弄你一回。等我的兄弟们都到了,自然要你好看。”然后便一溜烟地走了。
大和尚睡得不省人事,有只鸟飞到他头顶上,见他嘴边残留着几颗米粒,一把啄了下去,还未碰到米粒,却突然如受了惊吓一般,振翅飞起,哀啼连连。
原来,内功精深之人,即便在熟睡之时,全身也能对外界的侵袭作出反应。
这大和尚法号如尘,修炼的乃是少林派正宗的降龙伏象功,威力更是江湖一等一的存在。那鸟儿方才便是被降龙伏象功的内力所震,才匆匆离去。
那鸟儿飞走之后,如尘便悠悠醒来,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霍地坐起身,打了个佛号道:“阿弥陀佛,昔年释迦摩尼佛祖舍身饲鹰,和尚非但不能效仿,反而将鸟儿吓跑了,罪过罪过,罪大恶极。——唉,修炼多年的降龙伏象功,始终未能窥见最高境界,否则也不会在睡梦中能发不能收了。”
“哎哟,”如尘摸了摸自己那十几层褶的肚皮,突然愁眉苦脸,带着哭腔道:“苦也苦也,和尚只不过睡了一觉,怎么又瘦下去了,这可不得了,和尚又得去找东西吃了。”
他一身肥膘,少说也有两百多斤,肚腩比弥勒佛的还大。就这么一个人,居然会担心自己变瘦?再说睡了一觉又岂有立马变瘦的道理?这大和尚的行为举止当真有趣得紧。
如尘跳下石头,见地上有个大麻袋,狐疑了半天,抓了抓脑袋,才想起来这人是自己擒来的,名叫过八门,是什么劳什子雁荡八怪之一。
原来,今日早些时候,如尘在杭州城外一个小镇的市集里化缘。好不容易化到了半碗斋饭,坐下来准备吃。却看到一个尖嘴猴腮的矮子——便是过八门——想要用一文钱强买一位渔翁的一箩筐鱼。
这一箩筐鱼是渔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捉来的,对他而言就像身家性命一般,他如何肯答应。矮子见他不识抬举,当场就翻了脸,一拳朝渔翁脸上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