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沁雪轻声回了一句,方才大婶的那些话分明就是大声说给她听的。这话打她堂姐那桩婚事,王媒婆张罗的时候便开始说了,一直到现在。
其实她很感谢大伯大婶养育她十年之恩,就算她大婶不说,她也知道,嫁妆,她也不会有脸面要的。
所以这听的多了,心中没有一丝介意,反而倒释怀了。
许氏撇了一眼邵沁雪,方才的话想必她也听到了,但她丝毫没有露出尴尬之色,反而更加添油加醋的斜着眼说道:
“还留嫁妆给她?也不看自己什么样,能不能嫁的出去还两说,不像咱家言言那小模样生的标致,一看就是在大户人家做少奶奶的命。寄人篱下,就该知道什么叫规矩。不是自己的想都别想,哼,真是个扫把星。”
话说着许氏身上那一圈圈肥肉,随着大幅度夸张的摇摆,颤悠悠的晃着,在美好安静的夜晚增添了别样的低俗气氛,说罢眼珠子一瞪,转身进了里屋。
邵德福见自己婆娘这样说沁雪,吧唧了一下嘴,懒得再与她说了。心里也是一阵不舒服,想着如果今晚要跟她争论起来,不掰扯个半天怕是不得罢休。
当初,凭她那婆娘一脸的刻薄样,能收养沁雪已是不容易了。想来说几句,也不能掉块肉不是,虽然十分难听,想着想着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沉吟片刻说道。
“孩子啊,都怪大伯没有什么能耐,你也别往心里去啊,你婶说话也是心直口快。她说的话自然不算数的,大伯可不会亏待了你,到时候等言言出嫁了,我寻思着呀,叫隔壁王媒婆给你也挑个好人家,嫁妆呢跟言言一样。”
邵德福边说边走到邵沁雪跟前,把一只累到起双茧的手搭到沁雪胳膊上,眉眼间尽显愧疚之色,还一边拍了拍自个的胸脯,信誓旦旦道。
邵沁雪望着操劳半辈子劳心劳肺的大伯,脸上布满了褶皱,这个家都是靠他一个人做个小买卖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她一双明亮的眸子眨了眨,抿了抿嘴唇,扯出一抹苦涩的微笑,说道:
“没关系的大伯,你不必为难,我不怪婶,你呀,就不用为我操心了,平时都够累的了。”
她知道大伯的不容易,在这个家,他最护她,护了十年。如果她再不懂事,生气什么的,让他为难,那真真对不起疼她的大伯了。
至于嫁人,她还真目前没有想过,因为她才不要像别的女孩子一样,着急忙慌的把自己嫁出去。
以后的事以后再做打算,至少现在不会,因为她还要自食其力,赚取很多银子,成为独立的人,还有孝敬她的大伯。
邵德福瞧见自个侄女如此懂事乖巧,受了委屈也从不吭声,他不是不知道这些年苦了她了。
谁让他没多大出息,娶了个方圆几里都知道的尖酸刻薄的婆娘。论啥啥不行,吵架那是第一,谁都比不上。
可那又能怎么样?不能用针给她嘴缝上不是?想来憨厚朴实的老实人莫过于此吧!
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贴心的话,便各自回屋睡觉了去。
方才喧闹的夜晚也霎时间安静了下来,随后外面催促的打更声串走在一个个巷子,给这安静的夜晚增添了一份诡异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