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
教会张跃民后,会计叔拿起毛笔在麻袋上画了个圈,说明已经过好秤了,两个后生才抬走放到一边。
队里只有两杆大秤,张跃民和会计叔一人一边,十几个汉子抬着粮袋上秤,计数,多了加,少了减,跛子爷两头照顾着。
一上午就在这忙忙碌碌中过去了。午饭是队里管的,知道是体力活,全是干饭,菜里油星子都加了点。
一帮人就蹲在仓库滴水檐下头,蹲一排扛哧扛哧的造,张跃民以为自己算能吃的,在这一排人中只能排倒数。脸大的汤碗有的人可以造三四碗,要不是管饭的婶娘骂的凶,估计还能吃。
旁边的黑娃儿对着他嘿嘿直笑,“张先生,队长让你去教书没错”
先生一词在农村算是对有文化知识的一种尊称,但也带着点无用的意思,文弱书生嘛,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农民的娃儿要是不能吃,哪来力气干农活,得饿肚子的。
张跃民也跟着笑盈盈,
“黑娃哥,你家小兄弟几岁了?该进学堂了哈”
“噗嗤”黑娃差点把嘴里的饭给噎出来了。
黑娃和张跃民是同年的,只大了几个月,可是他家爹娘能生,兄妹都七个了,最小的兄弟快八岁了,今年就要去学校读一年级。
黑娃一时大意,忘了这茬了,这帮知青可记仇了,小弟落在他手里,还能有好。
“张哥,哥,你是我哥,行不”
“………”
蹲在墙角的一帮人都笑的直歪,你没事去招惹他干啥。
下午快收尾的时候,队长回来了,安排好明天一大早天没亮都要过来,每家每户都要出工,送粮到公社,去得早排队先交,晚了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安排好这些事后,才把张跃民叫到一边,对他说道:“明天你也得去,公社书记要见你”
“见我干啥?”张跃民疑惑道。他不认识书记啊。
“应该是鼠疫的事,我今早就去了公社,卫生院里又来了好几个这种病的”
“忠军哥呢?嫂子怎么样了”
“刘院长说好多了,今天公社的派车送去县医院了,我去办的手续”
“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应该是好事吧”
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明早我陪你一起去”
“行,那我先回去了”
张跃民喊来大黄,把账本交给会计叔,交接清楚。
“怎么样,是不是变化挺大?”
队长碰了碰会计的肩膀问道。
“嗯,听得进话,干的了活”
会计手指沾了口唾沫翻了翻账本,“账做的不错,比我的还清晰”
说完又斜眼瞅了下队长,多年的老搭档,他太了解他这个兄弟了。
“你想把他留下来?”
队长发了根烟给他,点上火,透过蓝色的烟雾看向学校方向,没说话。
抬头望了望天,给跛子爷喊道:
“把猫都弄过来,今晚别睡着了,看好粮食了”
“晓得啰,放心。”跛子爷答完,拿着扫帚和昇子就去了里面,地下石板里有好些个缝隙,里面有一些掉落的稻谷,得趴在地下慢慢抠出来。
跛子爷是经历过饥荒的人,对粮食那是一丁点都舍不得糟蹋。年轻人做事大意,精细活还得自己来。
张跃民虽说没有抬麻袋,一天下来,也累的不轻,草草弄点晚饭对付一口。大黄幽怨的瞅了他大哥一眼,对着水桶里的鳖和鱼,很是不甘的吼了几声。
临睡前,抬头看了看满天的星斗,郃首道:
“嗯,明天是个大晴天”
这不是他看出来的,走之前会计叔说的,似乎农民都有着看天气的自带技能,堪比后世天气预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