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去见他那位早已等待多时的父皇此生最后一面。
童贯忍不住又看了一眼身后那个巨大的青铜容器,这个东西的外形既不是鼎也不是钟,也不是传统意义上那些祭司用的礼器,从侧面看,它更像一只巨大的三足酒杯,而杯中正是呈现给某个巨大的巨人以引用的凡人供奉的,用以献祭的珍贵液体。
这更让潼关感到内心深深的不安,事情正在逐渐超出他的掌控,他所侍奉的皇帝或许现在已经精神不太正常了。
皇帝疯了,他竟然选择了这样一种最引人注目的方法去解决这件事情。
无论是什么样的命令,哪怕是最坏的那种,童贯实际上在得到皇帝的秘密召见之前便已经做好了代替徽宗承担历史骂名的心理准备。
但等到皇帝临行前对他的说辞,却让他对于皇帝得了失心疯这种揣测更加坚定了起来。
在童贯已经明确表示将会不惜一切代价将那位太子带回皇帝的面前之后,那位长久沉默不语的徽宗陛下却用一种低沉的甚至是可以说是慎重的声音,警告面前这位战功赫赫的心腹太监。
“无论你看见的什么都不要迟疑,不惜一切代价,把赵恒带到我面前。”
做于帷幕之后的那位天子依然威严无比,即使童贯无法再看见那帷幕之后,皇帝的真形,但他依然能够感受到此人身上散发的气息,这方才是能够统领整个天下的天命之主。
太可惜了——
行走到这沾满了湿臭味的皇宫石廊,这里的每一根柱子,每一块石砖都因为长期浸泡在被烈火灼烧的尸油之中,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
童贯抽出了女人用的丝绸帕子,和身旁的侍卫们一起紧紧地捂住了手中的口鼻。
死亡之后的尸体往往会散发出能够引起瘟疫的病气,这是所有的宋人都知道的事情,这样宝贵的经验来源于那位古代伟大的医者的着作。
童贯对自己的身体的健康自然也十分重视,虽然他愿意为了日后更进一步而舍身冒险,但这并不代表他不在乎自己的安危。
但现在他甚至对自己是否真的值得为那位皇帝承担如此严重的历史罪责,谋杀一位皇帝。
这可是谋杀皇帝,无论如何都要遗臭万年的事情。
并且他的君主的未来因为精神上的问题似乎看起来十分的堪忧。
甚至于作为一个太监,他还梦想着能够创立一个家族,他的膝下收养了许多的养子,他们都追随着童贯的姓氏改姓蕫,而他又从他的几个本家的大哥在家中过继了三个儿子,以保证自己的子嗣中依然流淌着着董家的血脉。
尽管他是一位被天下读书人唾弃不耻的太监,但是面对着继承爵位和童贯留下的劫掠西夏王宫和数年征战积累下来的巨大财富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