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羽起草广播通讯稿,主要是为了安定民心,尽量不让核灾过分打击幸存者的求生欲,顺带以辐射雨这一理由,巧妙隐藏避难所也受到影响,暂时无力继续进行救援行动的现状。
事实上,虽然不是啥核打击要地,在联邦城市评级里也只是个四线小城市,但嘉州境内的两个避难所,情况都不是太乐观。
主要还是在于避难所内人员密集,一旦内部出现活尸,就很容易造成极大的慌乱。嘉州五桥避难所虽然及时成功解决了内部混乱,但即便不提伤亡情况,光是剩下还活着的幸存者的心理健康问题,就很是棘手。
用游戏术语来说,就是幸存者士气已经跌成了负数,如果放任不管,后续稍微有点动静,就很容易再次发生内部有人异变为活尸这种事。
但就算是有心去管,也几乎没什么好的办法。毕竟在这个节骨眼上,别说居民心理健康了,能保证居民伙食供应,确保外面的游荡活尸不会摸进避难所控制区域内,都很是不易了。
不过相对于那些离核灾受灾地点近的避难所,五桥避难所的情况都算是好的了,至少遇到的麻烦多数都属于是隐患,可以容后再解决的。像是仙都广都避难所,即仙都抗灾中心,明明兵力最多,却一直没能稳住阵脚,连今天的广播都顾不上播了。
其实,唐天羽的心里也很是焦虑。
别看他接王烨电话时还算镇定,但他心里,同样慌得要死。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而眼下,都TM不是乱世,而是末世了。
末世之后,民间通讯断绝,最大的影响就是信息变得封闭。曾经天下大事无一不知的网民,现在却连家门口发生了啥事,都不一定清楚。
普通幸存者只能靠着每日广播,来知晓些许最近的信息。对他们来说,每日广播就是末世灯塔,能让人知道,联邦还在,秩序还在,让收听到广播的幸存者,精神上有份慰藉,不会感到孤独。
因自身职务的原因,唐天羽倒是比常人知道更多,对整个川蜀道各地避难所的情况,以及川蜀研究院对尸蛊的研究报告等,都有着大概的了解。
但对于国家层面上的联邦现下局势,唐天羽一样是两眼摸瞎,只能心中焦虑地坐等通知。
科学界曾有个说法,第三次世界大战的具体情况很难预测,但第四次世界大战的情况就很好猜了,肯定是一群幸存者拿着木棒与石头在打。
尤其是有着上古文明这个前车之鉴。
虽然上古文明的政治体制可能不像现代文明,大概率是科技知识被统治阶级垄断的神权体制。但至少,在科技层次上,保守估计,上古文明要比现代文明领先至少50年。
结果上古文明却突然覆灭,留下的只言片语,也在古人口口相传下演变为了诸如《山海经》一类看起来荒诞神异的神话传说。
毫无疑问,上古文明肯定是玩脱了,毁于内战核战等。
所以唐天羽也很慌,生怕核灾会演变成三战,把现代文明也给打回到新石器时代的文明水准。
两千年前,司马迁著《史记》,受限于知识水平,只能评价《山海经》说:“余不敢言也。”
而眼下,说不定再过千八百年,后人编纂史书,也会对记录现代文明的只言片语,来一句:“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在唐天羽的胡思乱想中,时间慢慢流逝。
终于,他收到了,由仙都转发的、来自联邦元老院的最新通知——《联邦敕许诸都府灾年革新定秩特令》。
相较于尸灾初期的《联邦告诸都府速建凶年抗灾新秩令》,也就是「**关于***加快建立特殊时期抗灾新秩序的决定」,最新通知从文件名上就显得格外严重。
唐天羽光是看到文件名,心里就是扑通一跳。
「凶年」,其实就是荒年,在古代指粮食收成不好,在现代,则是指局势不太好,比如发生了经济危机之类的事情。
而「灾年」,并不是指发生了天灾这么简单,而是指联邦官府失责,未能尽到守土护民之责,导致联邦政权已陷入危急存亡之际。联邦将今年正式定义为「灾年」,其严重性,相当于古代皇帝写罪己诏。
至于「革新」二字,更是要命。革新革新,自然是旧的不行了,才需要革新。
自联邦立国以来,只在开国初年,为了表达推翻前朝蛮夷殖民的正当性,才用过「革新」二字。
和「革新」比起来,「敕许」、「特令」,彷佛都变得正常起来了。
唐天羽深吸一口气,连忙起身,将这份文件送到了张伯伦手上。
张伯伦看完,面色沉重,将文件又递给唐天羽,示意唐天羽翻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