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润和红羽回了寺里,看到静海端着药碗往方丈院的方向走着,叫住了他:“静海师傅,您可知道那些流民都到何处去了?” 静海听到她问流民,一张清秀的面容上浮现出敢怒不敢言的神情:“这些流民白天到寺门口领粥,晚上宿在山脚下。方才听师兄讲,昨天半夜里,有人到山下驱逐他们,不准许在洛京逗留。” “这?”沈明润听罢愤怒不已,“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静海端着药碗,顿了顿,低声说了一句:“谁心虚谁做的呗。” “静海。” 不知何时,方丈出来了,从方丈院出来,朝他们望着,走了过来。 沈明润和静海连忙行礼:“方丈大师(师父)。” 方丈上了年纪,身体不大好,除了来的第一天,沈明润几乎没怎么见过他。方丈倒是主动问起来:“阿弥陀佛,我听静能说,沈施主此前在寺里险些遭遇不测,老衲十分过意不去。” 沈明润道:“大师言重了,之前的事故是有歹徒为之,况且我并未受伤。” 方丈咳嗽了几声:“到底是敝寺招待不周。” 沈明润朝静海使了个颜色,道:“您不必介怀,药快凉了,您快进去吧。” 静海也在旁附和着。方丈点了点头,回了院子。 踏进院门的时候,她听得方丈低声叹了口气,轻声说了句:“造孽啊。”然后话音很快被风吹散了。 沈明润疑心自己听错,跟红羽说道:“咱们走吧。” 她回到伽蓝院,找来阿善,吩咐道:“你去山下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批流民的去向。” “是,姑娘。”阿善得了吩咐就出了门。 钰姐儿扶着老祖宗从房里出来,听到沈明润说流民的事情,询问了一番。沈明润将今早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祖宗听罢脸色显然不太好:“枉顾人命,为所欲为。” 钰姐儿也气得不轻:“真是太气人了,驱赶流民的那个人真是没有良心!” “多行不义必自毙。”老祖宗总结了一句。 “对了,明润啊,听说顾大人住在咱们对面?”老祖宗突然问了一句。 沈明润正要答话,却被钰姐儿抢了先:“是的祖母,那天我还看见了呢。” 沈明润无奈地道:“顾大人为了公事住在西山寺,不过他平日里公务繁忙,外孙女也没怎么见到。” 话音一落,钰姐儿和红羽的眼神就唰地看了过去。沈明润眨眨眼,她说错了什么吗? 老祖宗抬头想了想:“说起来,这顾大人倒也是一表人才。” 钰姐儿在一旁道:“祖母,您怎么还夸起他来了,谁不知道大理寺少卿是个玉面阎王啊,杀人不眨眼的那种。” 李老夫人嗔怪地点了一下钰姐儿的脑门:“跟着瞎说什么呢,人云亦云最不可学。” 钰姐儿吐了吐舌头,转过脸来看着沈明润:“表姐也知道啊,表姐头一天到洛京,还被他吓着了呢,对吧?”她都听明章表哥说啦。 沈明润心尖动了动,她来洛京之前,也曾听过一些传言,所以听说皇上有意撮合,还担忧不已。不过这段时间慢慢接触下来,发现顾玄嘉倒也没有传言说的那般。 况且还几次三番救过她。 在钰姐儿天真等待的目光里,她实在说不出同意的话来。 “这……顾大人身居少卿之位,或许有什么苦衷吧。”沈明润盯着脚尖讷讷地道。 李老夫人喝了口茶水,笑眯眯地看了沈明润一眼,道:“你自有分辨就好。” “是,明润明白。”在李老夫人略加打量的目光里,不知怎么的,沈明润的耳根子慢慢烫了起来。 “好了,带我去后面的佛堂看看你姑母吧。” 外祖母来了西山寺,自然要去看看姑母。之前因为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故,寺里的人对小祠堂都有些忌惮,最近虽然平静了许多,沈明润仍然有些担心。 看出她的顾虑,李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外祖母一把年纪了,不怕这些牛鬼蛇神。去拜拜,不碍事的。” 沈明润点了点头,领着李老夫人过去。 小祠堂有些时日没来,大理寺又吩咐大家尽量不要靠近,因此蒙了一些灰,红羽和阿福打扫了一番,掸了掸贵妃排位上的灰尘。 李老夫人虽然身为长辈,但是面对皇妃,还是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沈明润和钰姐儿一左一右,跟着跪拜。 “你姑母啊,可惜了。”李老夫人不无怅然地道。 沈明润跟着有些伤感,眸光低垂,却意外地看到供奉排位的案桌下面溅了一些泥点。她伸手沾了沾那泥土,还有点潮。奇怪,这里怎么会沾上黑色的泥土。 从小祠堂出来,沈明润总觉得有些怪异,让红羽送老夫人和钰姐儿回去,自己去找静能师父。静能师父掌管寺里大大小小,也许他知道些什么。 沈明润是在罗汉殿找到静能的,他正和一个小沙弥核对着什么。沈明润对他说明了来意,静能觉得沈明润有些太多疑了,不以为意地道:“有可能是谁进去打扫不小心留下的吧。”不过他很快又道:“不如这样,等会儿我去看看。” “多谢师父。” 得了静能的话,沈明润便很快离开了。 小沙弥正等着静能,见他盯着沈明润的背影,脸上的神情有些莫测,一时间竟不敢说话,觉得师兄这样有些吓人。 沈明润往回走着,心里还在想着方才的事,总觉得漏了什么东西。 她走在一条安静的小道上,没有什么香客,犹自沉浸在思索中,没有注意到身后一道人影悄悄靠近。 得了沈明润的吩咐,阿善很快就回来了,实际上她刚到山脚下,就被人叫住了。是顾玄嘉和他身边那个总是气阿福的严筹。原来他们已经查过这件事了。既然如此,阿善就跟着一起回来了。 回了伽蓝院,见到老夫人和钰姐儿,几个丫鬟都在,却不见沈明润,她朝红羽问道:“姑娘呢?” 红羽道:“方才我们去小祠堂祭拜,姑娘让我和阿福先送老夫人回来,她去找静能师父了。” “去了几时了?” “有半个时辰了。”红羽一惊,这时间有些久了,“姑娘还没回来。” 红羽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很快就镇静下来了:“咱们几个都去找,不要太声张。” 几个丫头找了一圈,都没找到沈明润,不由焦灼万分。 阿善想起了什么,朝红羽道:“红羽,我去找顾大人帮忙。” 红羽犹疑了一下,想到顾玄嘉是大理寺少卿,这种事情应该比较有经验,于是道:“行,快去。” 顾玄嘉回到寺里,还没来得及喝口茶水,就见沈明润身边的丫头阿善闯了进来,方才才在山脚下见过,现在眼里明显带着慌乱。 “大人,我家姑娘不见了。” 顾玄嘉目光一沉,心陡然提了起来。 “怎么回事?” 阿善将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姑娘去找静能师父,刚才奴婢去问了静能师父,他也不知道姑娘在哪里。” 沈明润觉得头有些晕,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眼缝,发现自己在一处陌生的房屋里,房屋有些破旧,梁上挂了许多蜘蛛网。 她想要起身,却发现浑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 浑身血液一凉,她意识到,自己被人暗算了。 晕眩的感觉又袭来,她咬了咬舌尖,用疼痛来使自己保持清醒。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王爷,事情办妥了,人在里头呢。” 王爷?沈明润一惊。 门被推开,沈明润闭上眼睛,然后听见那人又关上了门,步子略微猴急,停在她身前。她察觉到上方有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对方的视线犹如实质,一寸寸从头到脚打量着,这种感觉令人作呕。 突然,一只手落在了她的脸上,一边摩挲一边啧啧称叹:“冰肌玉骨,桃花人面,果然绝色,比起故去的贵妃也不差什么。” 这声音,不是江陵王又有谁?沈明润陡然睁开眼睛:“你要做什么?” 本来是指责的话语,由于浑身脱力,显得毫无力气,柔软而沙哑。她一双桃花眼瞪着他,里面的厌恶不加掩饰。然后厌恶深处,还藏着惊慌和恐惧。 江陵王显然没想到她这么快就醒过来了,本想趁她昏迷给办了,不过现在人醒了,更有乐趣才对。 他淫|邪一笑,本就虚浮的脸色更显油腻:“沈姑娘以为呢?” 沈明润气得发抖,脑袋却快速地转着。她现在浑身无力,体力上无法抗争,只能通过言语拖延时间,希望红羽她们快点来找她:“江陵王,你不要太放肆了!此番是皇上和太后要召见我,为何召见你应该明白。要是我出了事,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江陵王却不以为意,反而有些玩味地勾起她的一缕头发,放到鼻端陶醉地嗅着,然后抬头道道:“不用拿皇上和太后来压我,能跟着我,是你的福分。” “不过你不用害怕,等到事成了,我向沈大人提亲,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想必沈大人也不会反对的。” “无耻!”沈明润看着他的嘴脸,气极骂道。 江陵王阴恻恻地一笑:“无耻又怎么样,你现在跑得了吗?还不如乖巧一点,少受罪。” 说着,手往下移,就要去解沈明润的衣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