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卦风地观旱莲逢河中上签。”

拈着签子交与老僧，也不知签上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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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僧看了眼签文，展眉道：“不知女施主问的是姻缘还是前程？”

落璃微微红了脸：“就问姻缘吧。”

老僧道：“象曰：事比荷花出水中，旱日不如往日同，幸得逢水来相灌，枝叶花鲜色更红。”

他看了眼杨氏道：“昔日孔子弟子端木赐，年少之时贫而无物，占过此卦，果然富而无骄，就如旱荷得水，花又茂盛，占此卦者，得贵婿之兆也。”

杨氏听罢，反倒有些闷闷不乐道：“此前，还有一个道士，说她是皇后之相，结果……还不是遇人不淑……”

老僧倒是洒然一笑道：“不是良人，自然不会在良时相遇啊。”

落璃道：“那师父，这支签到底何解？”

老僧吟哦道：“干旱遇水来浇荷，生意买卖利息多，婚姻自有人来助，出门永不受折磨。看来，女施主眼下的困厄，必会安然度过，只是怕有些时日的暌隔，只要心志坚，必会得良配。”

落璃沉吟道：“师父是说，近日会有暌隔？”

不等老僧答复，心里倒是释然，她与柴荣虽两心相悦，但再过几日，他势必要重返汴京的。想想即将两相分离，落璃不由一阵难过，拈起那支签，默默看着“旱莲逢河”四个字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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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杨氏和落璃留在寺中用斋。

杨氏自听了老僧的话，倒是心神略定，可思来想去，还是拉着落璃的手，泪眼婆娑，欲言又止。

落璃往杨氏怀中靠了靠，嗅着母亲身上淡淡的馨香，柔声道：“娘亲有何话，要对落璃讲？”

杨氏张了张口，终于狠了狠心，咬牙道：“璃儿啊，你此番大难不死，都是仰赖佛祖佑护，为娘左思右想，为了消灾解难，后福绵延，你……”

杨氏摩挲着女儿姣美明艳的脸，眼中的泪，扑扑簌簌滚落下来。

落璃一慌，搂住杨氏道：“娘亲怎生忽而伤感起来，璃儿让娘忧心了么？”

杨氏哽咽道：“为报答不死之恩，璃儿你该当削发为尼，在寺中潜心供奉佛祖才是……”

符落璃一怔，嗓音轻颤道：“娘亲怎会忽然有此念头？哪有……哪有母亲盼着女儿出家的……”

杨氏心如刀割，眼圈尽红：“璃儿是娘的心头肉，我娘没有一日，不盼着你出落成人，嫁得好人家。可到底是你爹爹犯了糊涂，将你许给了李家，你与李崇训虽未成婚，到底也是在夫家住了大半年之久……日后……日后哪里会有高门贵婿不介意这段旧事。”

落璃睁大了眼睛，眼里也蒙上了泪雾：“娘亲这是说得哪里话，我在李将军，不，在那叛贼府上，虽耽搁了些时日，可我也不过见了李崇训两面而已。女儿还是清白之身，更何况，他未娶，我未嫁，如今生死有别，婚配之言，我也不过担了个虚名，别人这样看我，我并不在乎，可是娘亲你……你也这么想我，落璃真是……莫名委屈痛心。”

杨氏见落璃红了眼圈，嘴角细微地抖动，正是打小受了委屈的模样，当下心中大痛，一把搂住落璃，低低抽泣起来。

落璃轻轻将母亲推开，被泪珠浸润的双眼，清亮坚定，她缓缓地对杨氏道：“娘亲，死生有命，那是天道。璃儿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何必为了莫须有的命途，妄毁形发？”

说罢，又看了看哀哀哭泣的母亲，清清楚楚地果决道：“此事休要再提，不然，落璃宁愿离家，也不愿落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