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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饭过后,符落璃挽着母亲杨氏,去万福寺烧香还愿。
穿过前院时,见赵元朗将长衫的下摆别在腰际,双脚稳稳扎在青石板小径上,一套拳法打得行云流水。
而柴荣则负着手站在廊下,一袭牙白色的长袍,如明月皎皎。
相处这许多时日,落璃还是头一回见柴荣穿白衣。
天清气朗,这样一个白玉般的人,站在微风过处,实在说不出的好看。
柴荣也正闲闲地看过来,花木扶苏间,那个容色|照人的姑娘,袅袅行来。一步一步的,填满心间。
他不自禁翘起嘴角,黑湛湛的眼眸,轻拂着落璃的视线,短短一条草径,不言不语的对视,倒像是相伴了许久,舍不得分开。
倒是赵元朗,一套拳收手,混不在意地对落璃道:“大清早的,你这是去哪里?”
落璃虽看着赵元朗,却感觉柴荣的眼眸,没有片刻稍离,因而,从头到脚,都有些僵僵的,她神思不属地道:“陪母亲去庙里进香。”
柴荣忽然道:“那我们在府里等你。”
落璃自然想到,昨夜柴荣所说,无论何时何地,都要等他的话,不由面上一热道:“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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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福寺建在嵫山脚下。符落璃搀扶着母亲拾级而上,到了寺中,倒是出了一层薄汗。
待母亲杨氏烧香还了愿,又喃喃祝祷自己所出的一儿一女平安顺遂,便任落璃挽着,漫步寺中。
这时,一个白须白眉的老僧坐在寺中的合欢树下,守着两个签筒,为善男信女卜卦。
落璃经过时,本已入定多时的老僧却忽然张开眼道:“女施主留步。”
落璃疑惑地顿住脚步,四下里看了看:“师父是叫我么?”
老僧道:“女施主虽日后贵不可言,但眼下,眉心处黯淡无华,亲近之人恐有不幸。”
杨氏听了大惊:“师父,此话怎讲?”
老僧道:“女施主摇一支签,我来细细看一看。”
落璃本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拉紧母亲衣袖,快步欲走。
却被杨氏死死拽住,一张颐和敦秀的脸,现出几分惶惶之色:“璃儿,自你前些时日遇险,为娘不曾有一日心安,现下虽侥幸返家,娘也在佛祖前还了愿,可不知为何,一颗心,还是整日悬着……”说罢,眼底已浮上泪意。
落璃双臂挽着杨氏,又抱着母亲的胳膊摇了摇,撒娇地道:“娘——您看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一根寒毛都不见少,娘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老僧垂眼道:“小姐先前的姻缘,未必是良配。”
杨氏和落璃俱是一惊,杨氏慈和地拍了拍落璃的手:“你就按师父所说,摇一支签便是。”
落璃自懂事起,杨氏便是温婉怕事的软性子,好在两个姨娘倒还不生事,三子六女,也平平顺顺。遂不忍拂逆于她,乖乖地拿起签筒,微微静了静,心道:就问个姻缘吧。想罢,便“沙沙”地摇动签筒。
“咔哒”一声响,一支细长的红头签落地,落璃俯身拾起签子,见上面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