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梁帝宣召(1 / 1)驸马,你别弯首页

夜色越是凄冷幽深,东宫的车辇很快便在茫茫夜色的尽头消失不见了踪迹。    阮思齐愣在原地,任自家皇兄那沉冷的一眼在脑海中深深铭刻。她猜不透,道不明,不觉心力交猝,不等驸马顾言遣人送她回宫又再度昏迷了过去。    这一昏迷,再醒来已是三日之后了,届时窗外阳光正好。    阮思齐睁眼看着房梁上精致熟悉的雕花,便知自己已安全回到了自己的栖梧宫内。    虽大病初愈便遭劫难,但经三日休养也无大碍,仅是因久睡多时整个人晕沉沉得有些厉害。    “小叶子?”阮思齐揉了揉晕沉沉的头起身。    守在殿外的小叶子公公闻言走进,见是她转醒,不禁欣喜得眼里溢出泪来。    他一面吩咐宫人传膳伺候阮思齐更衣,一面眉开眼笑自顾自说道:“公主昏迷这三日,皇太后,各宫娘娘,还有众位皇子公主,甚至是昨日刚被陛下解了禁足的六皇子都有来瞧过了。    陛下每日下朝都有来,不过见您未醒,便又回去了。”    “昨日陛下来得稍晚些,刚坐了会儿便回了御书房。临别时有留下旨意,说是公主醒了之后便去御书房一趟。”    方才转醒便这般紧急宣召,阮思齐细想之下不觉诧异,便随口问道:“父皇可说是为了何事?”    小叶子公公摇头,阮思齐只得作罢。    用过膳已过午时,阮思齐换了身绯色的拽地烟纱宫装,描了精致的眉眼到御书房见驾。    守在御书房门外的宫侍见她前来慌忙行礼,随即把她领到了御花园的凤岚亭中来。    “陛下,君怡公主已到。”    “嗯。”    梁帝点头摒退宫侍,阮思齐迈步走进便要行礼,眼光微转间竟瞧见亭外不远处太子妃唐婉正于花雨里向凤岚亭这边看来。    不过因着满园花树郁郁葱葱的缘故,从她父皇的角度看得并不真切。    阮思齐疑惑她竟在此处出现,且料太子妃唐婉甫一对上她疑惑看去的目光,慌忙便转眸别开了头去。    “娘娘,小心。”    清风忽来,唐婉纤弱的身子于风里略一颤抖,侍女见状急忙过来搀扶,唐婉抽袖,只是低眸淡淡道了一句:“无碍,我们回去吧!”    “是。”    见太子妃唐婉忽然便离了去,阮思齐不觉讶异,不过仍是面带笑意走到自家父皇面前福下了身去。    “儿臣见过父皇。”    “嗯。”    梁帝眉眼含笑上下打量她,见她病已痊愈甚是欢喜,立即吩咐候在一旁的海总管传了些清淡可口的膳食端上来。    阮思齐敛起笑意,盈盈谢了恩走到桌旁坐下。    方才光顾着太子妃唐婉倒未发现,此刻坐下,她才发现自家父皇对面正坐了位与之年龄相若的人。    这人身着一袭墨绿色云纹锦袍,腰佩玳瑁。虬髯满面,目光如电,满园妩媚的花雨都掩不去他身上沾染着的大漠风沙气息。    “这位是?”    阮思齐愣了愣,正诧异这男子为何不同于梁国男子的温润如玉,一旁她父皇便轻咳一声,开口亲责道:“沅儿休得无礼,还不见过你百里叔父。”    百里叔父?南平郡王百里辰?这是她父皇要为之指婚的如嫣郡主的父王南平郡王?    阮思齐闻此消息不觉晴天霹雳,本就血色不济的一张小脸瞬间便惨白了下去,急忙起身施礼道:“阿沅见过百里叔父。”    阮思齐惶恐于新科状元祁俊与如嫣郡主的婚事,得见南平郡王进宫正是惴惴不安,一旁的梁帝却把她这不安看作失礼之后的窘迫。     不禁摇头失笑,向着南平郡王百里辰举杯道:“贤弟莫怪,沅儿生性如此,都怪朕平日里给惯坏了。”    “无碍,公主这般不拘小节,性子倒也别具一格。”    “……”阮思齐忽觉这两人这话均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不过,细想之下她也很快察觉到了这两人话语间的不对劲。    她父皇为君,南平郡王为臣,自古纲常伦理,君臣有别,可今日她父皇竟与这南平郡王以兄弟相称?    除了多年前与自家父皇夺嫡败北的皇叔之外,阮思齐可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叔父在这世上。    她诧异看向自家父皇,甚是怀疑他是凌驾众人之上太久,好不容易遇见个相谈甚欢的人便一时失言了,如今甚至连自己亲笔御点的新科状元都舍得赐婚于他的女儿了。    梁帝抬眸看她,见她这般神色戚戚不觉无奈,“这丫头。”    便含笑盛了碗汤放到她面前来,叹道:“沅儿前几日御书房被挟受惊,便用些汤药补补神吧。”    阮思齐:“……”这是在变相地挤兑她,对吧?    “多年未见,未曾想陛下依旧这般风趣。”    南平郡王百里辰举杯,突然笑得畅快,阮思齐羞愧之下禁不住双颊都红了。    一旁的海公公忍不住轻咳一声,靠近她低声解释道:“公主,南平郡王多年前于陛下有过舍命相救的恩情。”    “救命之恩……”    阮思齐瞬间便明白了。    她记得沐贵妃曾向她说起过,那时她父皇还是个太子的时候,她那夺嫡败北的皇叔曾设计把她父皇掳去欲逼迫其退位,据言便是这位来自异乡的侠客只身一人闯入她皇叔的府邸把她父皇救出来的,救了大梁朝和她父皇一命。    她父皇那时感激于他的救命之恩,更赏识他的有勇有谋,便下旨以郡候之位允之,不过这侠客受了这郡候之位不到三日便举家迁到关外做了个闲散王爷。    这样一来,赐婚一事便也说得通了。南平郡王于自家父皇有恩,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所以她父皇便把自己最中意的新科状元指婚给了他女儿如嫣郡主。    可是她也看上了祁俊了,这要怎么办?她根本没法眼睁睁看着他娶了别人。    阮思齐回想斟酌之下不觉难以抉择,一张小脸霎时红了又白,白了又红。抖动着唇瓣,起身告退便要离去。    梁帝见她面色煞白,也不强留,笑道:“那沅儿便先下去吧。”    “阿海,待会儿吩咐御膳房再送些滋身补气的药膳到九公主的栖梧宫去。”    “谢父皇。”    阮思齐强撑着谢了恩,即刻迈步离去。    见她步伐凌乱似是兔子一般,梁帝不禁乐得开怀。    继而对海总管说道:“阿海,难得今日有如此雅兴,如嫣郡主与祁状元也均在宫内,你这便去一趟把他们一道请了来吧。这事压在朕心里这么许久,今日也是时候履行诺言了。”    “是,陛下。”    海总管领命离去,刚出亭外的阮思齐看着他的离去的背影,权衡利弊之下脚步一顿,便又折身走上台阶去。    她不死心,死心不了。她想如若待会儿真能看到祁俊也对那如嫣郡主倾情相付,她或许就能死心了。    想罢,强撑着弯起眉眼走到亭中,娇羞道:“父皇,儿臣……儿臣素闻如嫣郡主才色双绝,又与儿臣同岁,今日也让阿沅见见可好?。”    ……    因相救太子被箭重伤,祁俊在太子阮毓的东宫休养了三日才觉稍有所好转。    午膳过后,太子阮毓到吏部拷问三日前驸马顾言抓捕入狱的刺客,不多时太医院的韩太医便来请脉换药了。    历经一番切脉换药已是未时三刻,韩太医净了手要去长寿宫给皇太后请脉。    临别时,他告诉祁俊道:“祁大人虽未伤及要害,但伤口甚深,还需得好好休养才是。”    “咳咳咳,有劳韩太医。”    关乎自己的伤势,祁俊自是心知肚明,谢过之后便唤贴身小侍阿平替自己将韩太医送出殿去。    阿平与韩太医方迈出,祁俊便挣扎着披衣走下床来。    时隔三日,府中惊现的巨额银两虽已被太子阮毓担保用作赈灾所用,但从下人口中不难听出,这几日梁帝对淮南的态度似是又回到了先前不以理睬的状态,他等了这几日终是等不下去了。    如若梁帝果真不恩准他前赴淮南,那他只能先斩后奏先赴淮南,待到淮南水患解除,恩怨情仇了结之后再来谢罪。    “殿下,请恕微臣不辞而别。”    祁俊感激于太子阮毓连日来的扶持照顾,此番别离不觉内心煎熬难耐。    他不是不信太子阮毓雄才大略,定能有解决此事的万全之策,而是不敢拿这一世的命再与天命去赌了。    前世他含恨而终,还负了阿诺,他这一世一定要白头到老啊。等抿了仇,还了恩,再慢慢与阿诺一切老得死去。    祁俊默了半响,终于鼓足勇气拿起一旁的笔墨写了书信放在桌上,而后,又摘下腰间的配饰放到了信封上。    “殿下之恩,微臣来日必报,珍重。”    祁俊穿了衣走出殿外,不巧阿平正与梁帝身边的海公公一道从外面走了进来。    海公公手举圣旨,眉宇间均是笑意。    阿平却一面追扯他的衣袖一面焦急道:“公公,公公,我家大人重伤未愈,自是接不得您这圣旨见不了陛下的。”    “呦呵!好你个小兔崽子。”    海总管哂笑一声,一巴掌开阿平的手,本欲佯怒吓唬,看到祁俊缓缓走来的瞬间这心思便散了。    眼前之人微垂着眼,紧抿着唇,俊颜如丝翩若惊鸿,真真正正是好一派公子世无双的模样啊。    “哟,祁大人。”    海总管得意洋洋看一眼阿平,在阿平愤恨不平的目光中弯起双眼走向祁。    道:“恭喜祁大人贺喜祁大人,咱家给祁大人道喜了。陛下有旨,还请祁大人即刻起身随咱家御花园面圣吧。”    “劳烦公公。”    先前几次避而不见,今日却忽而宣召,祁俊一时也猜不透这君王究竟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不过待双手接了海公公递来的圣旨打开,他终是明白了海公公口中的“喜”究竟出自何处了,薄唇不禁便抿了紧。    “公公,劳烦前方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