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失魂落魄地坐在寝殿的门栏上,手里捏着他带回来的灯笼。南裳将一条绒毯盖在锡的肩头,想要引起锡的注意,可对方没有反应,任由绒毯滑落在地。南裳叹了口气,这声叹息不仅是对锡失神,更多的是对梨不知所踪的无奈。她不知道梨现在躲在哪里,按照她的计划,祭祀队伍一回到城内,便会收到皇宫禁区抓到一个荆骊人的消息。可现在,一切都悄无声息。她悄悄前往禁地周围打探过,只有一队侍兵,看到有个人扮成她的模样在禁地消失,都以为自己见了鬼。她没有将此事告知任何人,而锡只知道,梨离开了溯城。他当然不能大张旗鼓地去寻找梨,那便是要闹到满城风雨。
锡望着远方出神,他从未觉得溯城的天空如此灰暗过。她为什么那样执着离开?锡实在想不通。那样柔弱的一个女子,从未走出过皇城,从不知晓民间疾苦。离开皇宫,她一定活不了了。一想到梨有可能倒在一条不知名的小路,或者被卷入湍急的溪流。锡就忍不住发抖,他想要立刻到她身边,解救她,将她紧紧抱在怀里。锡连日来的状态,被铭看在眼里,他第一次主动召见了南裳。
“梨在哪里?”,铭坐在偏殿的中央,身后是一只巨大的兽首,硕大的獠牙刺向穹顶。
“她逃跑了。”,南裳叩首在殿下,冷冷地回答到。
“你知道我在问什么。”
“她逃跑了,可惜选错了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铭走下王座,一直走到南裳的跟前,他蹲下身,托起南裳的下巴,“你想要害死锡,是吗?”
南裳的眼神变得锐利,这一刻,她仿佛不再害怕铭。
”锡,可是你的软肋啊。”,南裳轻笑一声,“你不会放任他不管吧。”
“梨在哪里?”,铭站起身,冰冷地望着前方。“我最后问你一遍。”
“锡,快躲起来,别被‘狼’找到了。”
“哥哥,哥哥,等等我!”
“快点,快过来,锡。”
锡追着铭的脚步,跑到花园的岩石后面躲了起来。扮成“狼”的宫仆们正四处寻找他俩的踪迹。小小的锡躲进了铭的衣袍,他们是一胎同时生下的两个皇子,可同样幼年的铭似乎长得更快些,仿佛为了保护弟弟,要快快长大。铭抱着锡,一脸坏笑地对他比出了嘘的手势。锡感到紧张又开心,甚至乐出了声。
“铭。”,他俩的岩石上方出现了一个声音。锡还以为是“狼”找到了他们。可铭抬头才发现,那是王后靡。
“母亲。”,铭轻轻地叫了一声。
锡从他的衣袍里钻出脑袋,发现来者是靡,也跟着唤了一声母亲。
“跟我走,铭。别玩这些了。”
铭拉着锡从岩石后面爬出来,看见宫仆们早已摘下“狼”的面具,候在一旁。靡帮他俩掸去身上的尘土,牵起了铭的手,离开花园。铭回头看着站在原处的弟弟。
“弟弟。”,他伸手想要牵过锡。
“铭,以后别玩这些了。从今天起,你要开始跟着使者学习,你是未来的王。”
铭回想起那天,靡牵着他离开了花园,幼小的锡留在了原地。那一刻,他离开了原属于一个男孩的童真年代;而锡,仿佛永远留在了那里,再也长不大。很多时候,他很羡慕锡,羡慕他的随心所欲,羡慕他的不着边际,甚至羡慕母亲对他的溺爱和父亲对他的嗔怒。他爱着弟弟,一直以来,他都小心地保护着锡的自由。就像在补偿自己。因为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那就将会是锡,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是自己。
“我要进那所宫殿。”,铭站在王后的寝殿,望着正在梳理一头褐色长发的靡。
“那是禁地,没有刺的准奏。不能进去。”
“那里面有什么?”
“什么都没有。”
“可我还是要进去,你有钥匙,对吗?”
靡放下手中的梳子,转身看向铭。
“你要做什么?”
“我要一个人。她闯入了禁地。”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