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桑城外,一支小小的车队慢慢行驶在深林道上。
一只雪白的鸟儿扑棱着翅膀,在空中盘旋了几圈,溜黑的眼睛转了转,像是确定了什么,然后突然向下俯冲,直钻入车队中唯一的一辆马车厢。
车厢前赶马的仆童立时勒住马头,大叫了一声:“吁——”
几个赶车御马的也纷纷止住牲畜的脚步,车队立即停住。
车队前两个骑士调转马头,走到车厢前,关切道:“少郎?”
车帘被从里面轻轻掀开,那只白色的鸟儿突然从中冲了出来,骑士的马儿被惊得甩了甩头。
这是一路上第三次看到这种鸟。这种品种在珀璎并不多见,像这只这样受过精心培育和训练的,更是少之又少。
“继续行吧,无事。”车厢中温润的声音响起。
“是。”
车队再次前行。
他透过刺绣的纱制车帘向外看着道外的桑林,手里抓着刚展开的鱼皮纸。
“逝者归来,负罪而行……”他重复着信纸上的文字,“平首是要出什么事了么……”
车轮辘辘滚过深林道的泥土,在接近南桑城门时,几个赶车的奴仆纷纷挂起了印着特殊花纹的旗帜。
原本犹豫着上前巡查的御森军巡逻兵在看到那旗帜后,纷纷停住踌躇的脚步。
城门不需通报便被打开了,车队不需停顿便通畅行进了南桑城,在此期间,四周的士兵连头也不敢抬。
贵族,就是这么任性。
正在训兵的月鹿远远看到那辆马车和上面的旗帜,有些不满地皱起眉头。
没有哪个平民士兵敢直接询问甚至阻挡来者,所有人中,只有二等贵族的月鹿有资格这么做。
他也的确这么做了。
他踢了一下马肚子,飞快地奔到车队面前。
“什么人?”月鹿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漠。他身穿着深绿色的腾叶服,那本是柔和的颜色,在他身上却显得格外冰冷。
御森军中早有谣传,说他们的中将是一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异贵郎”,也正因为这过分的正直,让明明有着上将的能力的他,只坐了中将的位置。
便如此刻,也不管面前这位贵族有没有可能是更尊贵的一等贵族,他便先语出不恭。
车中人倒是没有介意,一面拉开帘子在仆童的搀扶下下车,一面温和道:“是我,莫家央平。”
莫家央平,莫家少家主央素的哥哥,也就是……月鹿的未来大舅子……
月鹿依旧保持冰冷严峻的表情,对这个未来的亲人毫无亲切客套之意。
此时,得到消息的人,正不约而同的向此处赶来。比如月鹿的羽家表姑茶韵,再比如驻留在南桑城未能去参加祭春大典的甘家的三等贵族们。
一时之间,多个贵族相聚在南桑城门口,引得附近的平民好奇观望。
与冷漠的月鹿截然相反的,是甘家的代城主星宁夫人的热情。
星宁夫人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身体有些发福,精神倒还不错,乐呵呵地欢迎道:“早就听闻央平少郎喜游山水,南桑风景不错的地方可是不少,少郎怎么这才过来!快,里面请!”
央平微笑行礼,回敬了几句客套话,又对月鹿道:“正如夫人所言,在下来南桑,是欣赏风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