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那一封封急报送入京都,却如石沉大海一般,半点回应也没有。
江宁珂心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樊越已经到达田关,正连夜发动当地百姓一起挖设壕沟,布防抵挡。
因着双方大军人数差距近乎一倍,且戎人骁勇,江宁珂在后方一边暗自焦急,一边命人在襄州广征新军,尽量往阵前输送人头。
从北边难逃下来的难民越来越多,他们都已经意识到了此次与以往战争的不同。
若是北戎挥师南下,当真入主中原,那他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关内人,必将沦为戎人的奴隶,日日被他们欺辱虐打,再无翻身机会。
因此,几乎无需江宁珂如何动员,只需一人分上几个热腾腾的包子,一碗满满的米粥,接了他们托孤般送来的孩子,所有能动的人都拿起了武器,义无反顾地前往了田关。
时老爷子发了数道檄文痛骂朝廷的无所作为,怒斥其目光短浅,致天下万民生死于不顾,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朝廷也没有半丝反应,一副坐山观虎斗置身事外的模样。
这下不仅仅是天下文人群起而攻之,连百姓们也纷纷唾骂起了宗政皇朝的冷血。
民心得失,一朝尽显。
秋日的风刮得凛冽,城墙上的黑金流云旗猎猎作响,将天幕的愁云尽数卷下。
江宁珂带着自发前来抵挡的两万新军赶到了刚刚修葺好的田关口,樊越带人立刻出城前来迎接。
二人登上垛口查看城防,天幕低垂,远处已经能看清数万戎人大帐陈兵于此,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这边。
“属下已经与他们小打过几回,皆是些小冲突,属下猜测他们是在等粮饷,只怕过不了几日,大军便要压境。”
江宁珂闻言,视线沉沉望向两侧被笼罩了一层灰蒙蒙雾霭的山峦,一双眸子浅淡疏离,让人看不清她心中所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学会掩藏了眸中的神色,只平平淡淡一眼,让人看不出喜怒,却更加叫百官心惊,震慑于她的威严。
迄今为止,已经没有人再在暗地里吐槽自己被一个美貌且年幼的女子管教,更多的人,反倒是只愿意服从她的指令。
不论遇到什么事情,只要夫人亲口说了可以解决,那就一定可以。——这是江宁珂带给他们的底气。
“樊副统领,你觉得燕王可会与北戎联手?”
站在一旁的樊越神色恭敬,身子挺得笔直,望向远处的戎人大帐时,眼眸中还跳动着汹涌且兴奋的战意。
“夫人,属下只知道与戎人为伍,乃是受后人唾骂,要被写入史书中遗臭万年的大事,这燕王既是为新帝宣召辅国大将军的命令而杀了他,想必也不想蒙上一个千古罪人之名。”
江宁珂没有说话,樊越说的她也明白,只是......
权欲动人。
阿砚如今已是势不可当,一统天下只是时日问题,燕王若是舍不得这帝位,也只有与北戎合作,才方有一争之力。
原本见他此前所为是为了不让戎人入关,极有可能会妥协,与他们合作。
可这么多封书信过去皆杳无音讯,江宁珂也不确定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戎人大帐,神色更加清冷了些。
听闻北戎王庭寻回的大王子阿尔木与二王子明里暗里的较劲了许久,二人势力旗鼓相当,都在争取下一任的王位。
不知此次领军的是阿尔木还是二王子,若是二王子,也许她还有一些可以运作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