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种”二字一出来,全屋的气氛就变了。
司老爷子顿时大怒,喝道,“混账的东西,你就是这么跟自己的弟弟讲话的?”
司家老大和老二的神情各异,前者漠不关心,后者幸灾乐祸。司野听着这话,不知怎的心里竟是有了隐隐的触动。
像是一种情绪上的沉落。
怎么说呢,“野种”这俩字他不是第一次听说,他是指,在这副身体的记忆里,这俩字几乎是伴着司家小公子一起成长的,好像打从司家小公子懂事开始,他骨子里就被刻上了这个烙印。
照理说现在的司野不该在乎,或许就像以前一样感到可笑,甚至会冷笑。但此时此刻这种令他陌生的低落情绪困扰了他,令他极其不舒服。
就好像,这“野种”俩字就是在骂他。
司迦芸平时那是骄纵惯了的,公司的大事小情都有头上两个哥哥顶着,家里的事又不用她来操心,所以向来是口不遮拦的性子。
见老爷子勃然大怒,她也没敢再继续嚷嚷,可也是小声嘀咕了句,“又不是我亲弟弟……”
老爷子一拍桌子,“怎么就不是你亲弟弟了?跟你不是一个爸?”
老二见状赶忙宽慰老爷子,但劝说的话怎么听着都有煽风点火之嫌,“父亲,您快消消气吧,芸芸的脾气您还不清楚?”又抬眼看司迦芸,“你也是,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虽说小野跟我们不是一个母亲,但身上流淌的也是咱们司家的血。”
老爷子皱眉瞅着老二。
司迦芸闻言后笑了,阴阳怪气的,“爸,是我口不遮拦了。”又看向司野,“小野,你也别怪大姐,主要是大姐总在外面听到些流言蜚语的,你这位司小公子的身份也总会被人拿来当谈资,大姐着急啊。”
呵。
司野心底冷笑。
当然,嘴角微微弯起时也没遮掩这份冷笑。
“我还不知道我在外面那么出名呢,据我所知,相比我这个野生子,司家大千金的风流史更令外界津津乐道。”
“你——”
“听说今年体检的时候大姐约了全城最好的妇科专家。”司野笑着打断司迦芸的愤怒,“所以大姐,你一定要好好的养身体,否则可能连生野种的机会都没了。”
司迦芸气得脸煞白,刚要回骂,就听司泽阳笑说,“我还从来不知道老三这么牙尖嘴利呢。”
“二哥谦虚了,要论花言巧语的本事我远不及二哥。”司野始终微笑,语气上也不见锋利,可说出来的话字字诛心,“二哥的一张巧嘴哄骗了多少漂亮姑娘?前阵子有个朋友在医院里看见了二哥,好像是陪着自己的小女朋友去堕胎,二哥,这是第几个姑娘了?其实就算孩子生下来养在外面也没什么,像是我这个野种,不也茁壮成长了?”
司泽阳脸色转得铁青,刚要开口,就听老爷子一声厉喝,“怎么回事!”
司家老二有联姻任务在身,自然这些事就容不得,一时间司泽阳也是有口难辩,老爷子瞧他那样也就心知肚明了,气得直骂他孽子。
司野落得清闲,心想着这司家两个儿子谁不是各揣心事?别说老二了,就拿老大来说,是联姻了不假,但也没耽误他在外面养小的,圈外的人不知晓,圈里的人都心知肚明,只不过不拿到台面上说而已。
司家老爷子这般生气,司野也是能揣摩出其心思的。司家老二不会老实,女朋友多的数不过来这都是老爷子清楚的,但别把事情做得太难看,别让姻亲太下不来台就行。
显然,老二在女孩身上不节制的行为触了老爷子的底线。
也是感谢姬淡,司野知道这么多无非也就是想要知己知彼。
当时姬淡帮他查司家这三位的时候直咂舌,跟他说,“你两个哥哥和姐姐都挺能玩啊。”
人性怎样,司野难以评估,但权势下的人性,那就肆意放肆了不少。司野从姬淡那看到过一些画面,有司迦芸的,跟着几个黄金比例身材的男模左拥右抱,有司泽阳的,弄大了好几个女孩的肚子,最令司野感到惊讶的是司泽军。
像是某个会所里圈养的老虎,一个女人被扔了进去,那女人吓得惊声尖嚎,司泽军则悠哉地做观赏状。
姬淡说,这司家老大狠辣啊。
又挺担心司野,“你是生活在狼窝里啊,赶紧离家出走就此别过吧,太吓人了这家。”
司野就跟他说,“那你赶紧帮我找到藏在司家的凶手。”
这可真是为难了姬淡,他垮着脸说,“我虽然无所不能吧,但也不是那么无所不能。”
当初到底是谁推他下水这件事,就只能司野慢慢调查。
司野不想继续待了。
他起身说,“我对父亲的安排没有任何异议,不过目前我的确学业较重,就请父亲暂且保留我进集团学习的机会吧。”
出了老宅的屋子,司野觉得闷,便在花园的游廊里坐下了。
十月的天气,到了晚上就窜了凉风,但司野觉得挺凉爽。虽说刚刚他怼得痛快,可心里的滞闷始终挥之不去。
也是邪门了,司家小公子的委屈他何必要感同身受?
白管家按照老爷子的吩咐送司野,见状后说,“小公子如果不舒服的话就留家里别走了,一早让老刘送你去学校也是来得及的,老爷其实挺希望你留家里的。”
司野抬手示意了一下,“不用,我透透气就走。”
手机在兜里震了一下。
白管家想了想又说,“那就让老刘送你回去吧,这个时间——”
“我说了,我自己走。”司野强调。
白管家不吱声了。
“你不用送我出去了,回去吧,估计现在屋子里一团乱。”司野讥讽。
白管家抬眼看他,“小公子是否跟九部的老板走得太近了?”
状似恭敬,但这言语可不恭敬。
司野呵笑,“白管家,你在司家也是做了大半辈子工了,怎么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白管家一愣。
司野看他,眼里是捉摸不透的光,暗沉却又异常妖冶,“你是做工的,始终不是司家人,所以我跟什么人来往,跟什么人走得近跟你有关系吗?”
白管家被怼得脸色不大好看。
“我的意思是,苏家还是要多联系,这样的话也会让老爷不那么忧心。”
“你的意思?”司野好笑地看着他,又怼了一句,“老爷子的话我都可以不听,何况你白管家的意思?白管家,你是不是僭越了?”
白管家走的时候脸色挺难看,就是那种又尬又愤恨还不能表现太明显的难看,想来这些年他待在老爷子身边,可真就把自己看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那恨不得都是皇宫大总管的架势。
司野扫了一眼白管家离去的背影,不知怎的就窜起个念头来:他有没有想过取而代之?
是程斩发来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