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5章 流民2(2 / 2)西去无故人首页

进了书房,左永年刚遣退下人关上门,钟离睿就问:“大人前几日可是收了黔州送来的东西?”

左永年吃了一惊,但是很快又平静下来,反问道:“我府上每年都会收到老家亲戚送来的年礼,这么大个府,人多嘴杂,传出去也不稀奇,都是些土产,没什么不妥吧?”

“要都是土产确实没什么不妥,就怕送礼的人别有用心,里面夹带些别的,岂不是害了大人?”

左永年与钟离睿的关系原就脆弱,相互戒心极重,听钟离睿这么一说,左永年脾气就上来了:“小侯爷有话就说,不用拐弯抹角。”

“左大人别生气,晚辈今日前来,可是带着‘诚意’来的。”钟离睿用安抚的语气说到,“此番流民之事,袁大人查到些东西,而这其中,左大人脱不了干系啊。左大人收的那些年礼,可不是什么亲戚送的吧?而且里面有赃款呀!”

“是不是赃款我可不知!”左永年有些气急败坏。但是此话脱口一出,他就后悔了,是不是赃款自己不知,那谁送的定然就是知道了。

“你看,左大人别着急啊。听晚辈说完。实不相瞒,晚辈师父与袁大人有些私交,所以我已经拜托我师父请袁大人高抬贵手,将左大人与此事摘得干干净净,只是袁大人不说,不代表最后被查处的黔州官员也不会说,所以我此番前来就是请左大人早做打算。”

“黔州这些年安稳,我不过是在升官荐人这些小事上替他们出点力,可是流民一事确实与我无关啊。”左永年面露一丝无奈。

“在城南驿站放火的歹人……”钟离睿试探性地问,话还没说完,左永年就一脸震惊地问:“城南驿站走水了?袁大人奉命调查和安置流民一事,起初我确实派人打听过安置之所,并将这些信息反馈给黔州。后面我见袁大人一直没什么进展,想着既然查不出什么,就这么点流民,临到过年也就该遣返回去了,便没有再插手过这件事。”

“既然流民一事,左大人并没有直接牵扯,那就简单了。”钟离睿看左永年的样子,想着歹人之事恐怕真与他无关,于是凑近左永年的耳边,给他出了主意。左永年当即安排人快马加鞭赶去黔州,先封住地方相关人员的嘴。

第二日,左永年又将这两年收到的黔州年礼整理了一个详单,背着荆条就去了勤政殿。恰逢永王沈昱也正在殿内与皇上议事,左永年也不尴尬,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沈易安见尚书令大人如此模样,十分吃惊,但也深知事出有因,表现的十分淡然。左永年跪地将自己的罪行一一陈述。

“那左卿为何现在才自省啊?”沈易安问。

“皇上,是这样的,往年臣也会收到黔州的年礼,但都是些亲戚置办的家乡土产,这两年黔州受灾,臣收到的年礼居然还比往年多,除了土产还多了好些金银珠宝,臣愚钝,起初并未起疑,今年却是更多。直到之前流民事发,臣痛心之余想起这些年礼,差人去查,才知黔州地方贪墨朝廷赈灾款项,苛待百姓,臣恐这年礼也不干净,赶紧将它们归拢起来,分文未动,尽数上交。”

“袁大人查了这么许久,都没查到什么,到底还是你更了解黔州啊。”沈易安十分平静地说,仿佛他最嫉恨的贪墨事宜都不重要。“起来吧,堂堂尚书令大人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啊。”

沈昱在一旁静静听着,心想:这左永年什么时候也变得如此好心了?

“行了,左卿先回吧,朕知道了。李培,你去把袁大人叫来。”沈易安吩咐道。

不一会儿,袁朗进殿。沈易安直接就问:“流民一事这么久你都查不清吗?”

“回皇上,臣已查完,这几日在整理相关的证据,正要向皇上禀报。”袁朗不疾不徐地将剔选过的账本、谢良和的书信、流民的证词一并递了上去。沈易安快速浏览了一遍,确实没有发现与左永年有关的证据。

既然前有左永年“负荆请罪”,后有袁朗查实的案件证据,所述相差无几,那事情就清楚了,于是沈易安直接下了折子:“黔州牵涉贪墨赈灾款的官员,从州府到县乡全部免职,罚没家产,贪过二百者斩,二百以下发配充军,涨租屯粮者没收所得,罚二倍。黔州地租粮税减半两年。”

袁朗领了命就下去了,沈昱在一旁只觉得父皇结案也太快了。沈易安似是看出了沈昱的心思,问:“觉得朕草率?还是处罚太重?”

“儿臣不敢。只是此事牵扯整个黔州上下,父皇不再查查?”沈昱没敢说下去。

“朕知道你的意思。还记得当年坞州水患吧,朕最恨在这民生之本的事儿上动手脚之人,其中细枝末节朕不想知道,只要是触了这底线,怎么罚都不冤,朕就是要让天下人看到,我大宁江山,不容蛀虫。况且袁大人办事朕放心,也快过年了,不必拖延。”

“那左大人他……”沈昱总觉得左永年有些没来由。

“左卿乃我朝重臣,袁大人都没查到他头上,那就确实与他无关,总不能因为他本人是黔州出身,就怀疑他吧。”沈易安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多少感觉左永年有点先发制人的味道,“李培,传口谕下去,尚书令大人闭门思过十五日,往后永乐官员不得再收地方的节礼了,亲戚送的都不准。”

黔州流民一案在年底前结了,袁朗将城南驿站的流民陆续安排回了黔州,祝福他们过个好年。临走,阿昌拉着袁朗的手说:“大人,阿翁让我代替黔州所有的百姓感谢你。我们要走了,这是我从黔州来时随身带着的,送给你,将来我也要做个像你一样的好官。”说着,阿昌将一个已经玩的黑乎乎的小木人偶递到袁朗手中,挥手与他说了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