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睿赶紧接过药,行了礼,“多谢姑娘。我们处置完伤口就走,叨扰姑娘了。”房间的灯光照着贞儿的脸,钟离睿这才看清眼前这位姑娘,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面色清白,点朱红唇,右眼尾一颗小痣,煞是好看。贞儿一下子红了脸,钟离睿自知失了礼,忙道:“哦,我只是觉得姑娘面熟,失礼了。”
“我不常出门,不曾见过公子。”贞儿说完转身就走了。
钟离睿瞅了瞅拿在手里的药,想起自己刚才的话,确实是有些冒失,于是摇了摇头又笑了笑,随即关了门,转身坐在床边开始处理伤口。其他的擦伤都不打紧,左侧腹部的伤口却是很深,是被尖利的树枝插伤的,伤口很不规则,又被雨水浸泡了许久,都有些发白了。吕卫打了水,先给钟离睿清洗了一下,说:“公子忍忍。”钟离睿咬紧牙关,让季钊给他上药,疼得他豆大的汗滴顺着脸颊往下滚,他也没有吭一声。
又过了一会儿,红烛做好了饭菜,送了过来。钟离睿他们又是一番感谢。伤口处理了,饭也用了,原本他们就该走的,可是衣服还是湿的,天也很晚了,季钊担心主子再染上风寒,便说:“要不借宿一宿再走吧,城门也都下了钥,回不去呀。”这一句倒是说到了点子上。钟离睿出城没有报备,半夜回城更是不妥,看来只有再厚着脸皮去跟这院子的主人说一声借宿了。
钟离睿走到贞儿房门外,担心姑娘们都睡了,他试着轻扣房门,谁知红烛听到敲门声立刻问道:“何事?”原来红烛和贞儿都有些担心和不安,毕竟收留了几个陌生人,都没有睡着。
钟离睿答:“姑娘,夜半打扰,实在抱歉,原本我们这就该走的,可是永乐城门已锁,我们又别无去处,想借姑娘这里夜宿,请问可否?”
“公子请自便吧。”贞儿应了。红烛有点惊讶地看着公主,“我看他们也不像坏人,我们也睡吧。”贞儿小声解释到。
“多谢姑娘。”钟离睿对着门行了礼后轻声离开。
回到房间,吕卫把几个人的衣服都晾上,三个人才挤着睡下了。
第二天天刚亮,钟离睿他们就起了身,把房间恢复到原样,准备回去。此时,红烛已经起来了,去烧水时遇到正要离开的三人。
钟离睿抱拳作揖道:“想着姑娘们还未起,就没有去道别。既然姑娘起来了,那请红烛姑娘替我向你家小姐转达谢意。在下金中睿,日后若有机会,定再次上门致谢。”因为自己是偷溜出城,钟离睿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姓名。
这时,吕卫提着些猎物跑过来,“不如把这些猎物送姑娘们一些吧。”
还没等红烛开口,钟离睿喝道:“佛门之地,怎得送这些荤腥之物。快拿出去。”他转身向红烛抱拳道:“抱歉,姑娘见笑了。告辞。”
贞儿在窗口其实什么都看在眼里,但是她始终没有出门去。
钟离睿忍着伤痛一路快马加鞭地往回赶。临到永乐城门外,太阳都出来了。刚进侯府大门,钟离睿就见师父温以仁黑着脸站在堂屋门口候着自己。钟离睿也不解释,由着师父痛斥了他一顿,连带着季钊他们一起,各跪领了二十鞭罚。
挨了鞭子的钟离睿加上旧伤,有点体力不支,竟有点起不来身,温以仁觉得奇怪,说:“你是不是最近疏于练功,几鞭子就受不住了?”
钟离睿依然是不解释,一旁的季钊才赶紧给温以仁解释说:“公子腹部受了伤。”温以仁一把拉起钟离睿,焦急地斥责:“受伤了?你怎么也不吭声?快进屋让我看看。”又对着吕卫吩咐说,“快去街上医馆请个大夫,别请太医。”
钟离睿进了屋,坐在床边,才开了口:“我去慈云山打猎去了。”
“我知道,昨日下午饭点没见你,马肆里的马连带后院的弓箭都不见了,我就猜到了。只是没想你会彻夜不归。”温以仁说。
钟离睿脱了衣服,简单包扎的伤口因为挨了鞭子又渗出了血。温以仁心疼不已,先前的责备和生气早已没了踪影。虽说只是老师,但温以仁跟随老侯爷多年,看着钟离睿出生长大,待他已如自己的孩子。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又对钟离睿的伤口重新进行了处理,钟离睿感觉好多了。大夫说:“幸亏公子体魄强健,这点伤没什么大碍,只是需得小心行动,不要再撕扯到。”钟离睿不肯吃汤药,于是大夫开了些外用伤药,就告辞了。
这几日,钟离睿不必再练功夫骑射,每日读完书,闲暇时光多了起来。闲了无事,钟离睿又觉无聊,竟然坐在书桌前画起了画,只是读书习武他在行,吟诗作画还真不是他的强项。思来想去也不知画什么,竟不知不觉在纸上画起了那日慈云寺的小姐,只是笔触太差,画的一点都不像,倒是那眼角的小痣点的不偏不倚。钟离睿看着自己的画作,思量着这小姐是真的眼熟,和小姐说的话,绝对不是轻薄之语,只是一时半会儿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