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如愿
皇帝收回视线,平视看向远处。开口道:“原来你的目的在这儿,我还以为,你能背下家族剩下的几十口人命,生出“骨气”来了……呵呵……”。
皇帝十余年如一日,对芣苢只有满嘴的讽刺揶揄……
说完,皇帝看向身边黄门,说道:“长宁的事,你亲自过问,必定要查仔细了……”。
“皇后,若真有此事,你酌情处置一下。你只需明白,她虽已不在宫廷,可也不能让人随意磋磨。”
“至于你……”
“公然抗旨,是嫌你家被流放的、入伎籍的活得太安逸了吗?”
“皇后心慈,恕你出昭台的时候,一并饶恕了你的杖刑。但你不知进退,以这样的方式来挟持我,仗的是谁的势……”
边说边靠近芣苢,说完,边踩在了芣苢的右手四指上……
说道:“莫要以为,我真的放过了他们,他们处境的好坏,皆来自于你……功奖罪罚,既然犯错,那么你就接着受罚吧。
“来人,把霍芣苢拖下去,赏掴二十,打出血才作数。”
“皇后,霍氏的惩戒由你监督,此后半年,一月一次。”
……
说完,便命黄门把芣苢拖出去受刑……
施刑的黄门得了皇帝掌掴见血的命,不敢违抗。施刑的时候,用尽了全身力气,几掌下去,黄门的手也肿了起来,很是吃疼,力度也有减弱。管事的黄门见状,命施刑与监数的黄门替换。二十掌执行下来,芣苢刚好了的脸又肿了起来,嘴角也渗出了血渍。
皇帝在内堂高声道:“霍芣苢,朕罚你掌掴,是让你带着伤的脸,时时提醒你谨言慎行,不要生事。”
芣苢忍者嘴角的撕扯和疼痛,叩首,含糊回道:“遵旨,谢陛下恩典。”
随后,她压下声音含糊说道:“谢陛下,她必不负您赐的‘长宁’二字,她一生也会为您祝祷,祝您万寿无疆、祈愿我朝长安康宁……”。
……
在此后的半年,芣苢就在扫长街、受刑、康复中度过。
此事后不久,皇后谴人告知芣苢,事已查明。
赵家并不知情,因为是国舅和内宦在过问此事,虽未言明身世背景,但钱家也隐约感到三姑娘的不凡,两家恐此事牵涉两族前程,之前的打算也只好作罢。因为皇家过问的缘故,三姑娘如今如贵客般在钱家般娇养,一切顺心如意。
皇后还说,待得来日,她会请示皇帝,为三姑娘谋一份良缘……
三姑娘离开皇宫的时候,还是不到两岁的垂髫小孩儿,对宫廷的记忆全无。当时为了隐藏身世,连贴身的奶娘和嬷嬷都没有跟去。她身上的疑点,皇帝的疑心,皇家对她的态度……没有记忆的她,可能更好面对这种种。
半年转瞬即逝,转眼已人间四月。芣苢的昭台宫早已修缮整饬完毕。再过一月,便是太后六十千秋,贞靖大长公主也将携平阳侯世子、次子回宫小住,宫中尚有空着的大殿,但是新整修的就只有昭台。因长公主受宠,太后、皇后特意将昭台腾出,给公主、世子居住。
因尚未考量如何安置芣苢,所以芣苢仍住在昭台,只是从东殿挪到了东殿后配殿。
四月二十五,大长公主和世子、县主们便已回宫,平阳侯身为外男,住在京城平阳侯府中。
是日,芣苢结束洒扫,返回昭台,在快到东后配殿时候,一声音截住了她的去路。
“霍氏,别来无恙……哼……”,声音从芣苢身后传来。
芣苢转过头,见来人正是长公主。
芣苢边弯腰行礼,边问候道:“长公主安”。说完就低下头去,不再答话。
“一别十余年,你倒是粗糙了不少,虽不怎么老,可鄙漏了不少……呵呵,你人近三十,残花败柳之姿,确也没持貌傲物的本钱了。”
“公主见笑了,我一粗鄙奴妇,从未敢与公主的皓月之姿相较”。
“是呀,你现在是废后,又做着粗活,和十几年的样子可是大相径庭了。想当年,你依着不错的家室,仗着出众的样貌,在京城公子间反复横跳,引得他们争相讨好求取,哪知世事变迁,你会是如今的这副情状。”
“一幅皮囊,保质期而不过区区十余年。不知当年哪些公子看见如今的形貌光景,怕也会为自己年少扼腕叹息,感叹当年耳聋目不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