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内城。
夜深了,西大街上静悄悄的。一顶软轿在街上疾行,后面还跟着四个劲装护卫。匆匆走过两个街口,拐进一条小巷,停在最里头一处小院门口。
轿帘掀起。赵老爷急忙跳了出来,抬头望了一眼院门上挂着的灯笼,当即笑了出来。舒展几下腰身,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赵老爷进京,已有几个月了。家眷都留在开封,太后体谅他,赏了几个侍女,日子却还是过得清苦。多亏了京城一众名士常来走动,机缘巧合结识了一位豆蔻少女,才解了赵老爷的思乡之苦。少女出身书香门第,不单有闭月羞花之貌,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赵老爷百般疼爱,亲自托了翰林院苏大学士说媒,准备明媒正娶纳为侧室。怎奈京城形势紧急,赵老爷也不敢太大意,只得寻了这么一处小院子,与心上人鹊桥相会。
进了门,早有一个小婢候在院中,领着赵老爷先进了正屋客厅。
厅里却不见佳人,赵老爷心中焦急。刚要问话,那小婢却自顾退了出去,又将厅门带上了。
赵老爷颇觉奇怪,等回过头来,却看见厅首站着一个青袍人,冲自己拱手笑道:“赵老爷,叨扰了。”
赵老爷吃了一惊,仔细打量几眼,看清了来人,才松了口气,说道:“端木公子,你这是做什么?”猛地又挂念起心上人,问道:“小如,去哪里了?”
端木铭心笑了笑,答道:“小如姑娘很好。在下深夜登门,只因有一事相求。”
赵老爷心中有气,走近几步,说道:“为了那沈平山的事情,我颇费功夫,已经让太后责备了。如今再去惊扰,只会自讨苦吃。”
端木铭心轻轻一笑,说道:“劳烦赵老爷了。在下这次上门,也是想还一个人情。”
赵老爷不愿过多纠缠,摆了摆手,说道:“上次承蒙相救,端木公子就不必客套了。”
端木铭心点了点头,又说道:“赵老爷莫着急。我只是查访到了当年盐司衙门丢失的三十万两税银下落,若是由赵老爷禀明太后和圣上,不知能否还些许人情?”
赵老爷愣了一下,税银案确是圣上的一桩心事,思量一会,还是不太放心,问道:“平白无故的,你交出几十万两银子,到底想怎样?”
端木铭心答道:“我想见圣上一面,请赵老爷帮个忙。”
“面见圣上”,赵老爷不太明白,心念一转,不由得后退一步,问道:“你想干什么,要做大逆不道之事么?”
端木铭心摆了摆手,笑道:“赵老爷多虑了。家父兄嫂都在山庄,我如何敢大逆不道?端木家世受皇恩,如今朝廷有事,我只想略尽微薄之力。”
赵老爷长舒了口气,抬了抬手,慢慢说道:“因你兄长之事,朝廷对逍遥侯是有些不满。可如今你已在塞外立下大功,太后和圣上都瞧在眼里,你也不必太担心了。”
端木铭心走近一步,低声说道:“听说过几日,圣上要出宫去孝陵祭告太祖,想必是要北向用兵了。我有一良策,可免去圣上后顾之忧,助朝廷马到功。日后论功行赏,赵老爷当属定策元勋,可保圣眷不衰。”
赵老爷不觉有些心动,若不立下大功劳,朝中总有些人在背后说三道四。转念又想若是大事不成,却要招人笑话了,心中犹豫不决。
端木铭心轻叹一声,自顾说道:“赵老爷若再拖下去,小如姑娘可就要着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