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傍晚。武行远才闪进帐中,径自在端木铭心身旁坐下,低声说道:“公子,不能再拖了。此地多留无益。”
端木铭心点了点头,说道:“大汗不肯接见,就是不想放我们走。”
武行远冷笑一声,说道:“我们想走,谁又能拦得住?”又凑近一些,低声说道:“今日我去见了宁家兄弟,大汗想留下他们,助他平定漠北叛众。宁家老大回绝了,也打算这两日摸黑逃走。”
端木铭心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就这么走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武行远愣了一下,说道:“他已经做上大汗了,还要怎样?”
端木铭心轻叹一声,缓缓说道:“当初若只是将他救出汗廷,他必定会感激朝廷,极力劝阻鞑靼汗入塞南侵。可阴差阳错,我们却逼他杀兄夺位。如今大漠各部人心浮动,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武行远神色微变,低声问道:“他想把罪名推到我们头上,所以不肯放我们走?”
端木铭心淡淡一笑,答道:“我们若私自逃出去,他就只能把罪名算到朝廷头上,再联络燕京大举南下。不单稳住大漠各部人心,还可坐收两京相争之利。”
武行远面有怒色,说道:“我们救了他,他却以怨报德。鞑靼人皆是狼子野心,果然不假。”
端木铭心摆了摆手,说道:“他已是大漠之主,自然要为鞑靼各部长远之利打算。能对我们礼遇有加,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武行远沉默一阵,叹道:“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这可如何是好?”
端木铭心看了他一眼,问道:“漠南汗廷之变,你觉得塞内谁最在意?”
武行远目光一闪,答道:“如今的形势,燕京只怕比朝廷还要在意。”
端木铭心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我猜燕王府的使者,怕是早已到了汗廷,正劝说大汗绑了我们送去燕京。”
武行远吃了一惊,问道:“那他为何不绑了我们?”
端木铭心答道:“想必他也觉得燕王胜算不大,可又不能轻易得罪了。”
武行远点了点头,说道:“所以,他要留下我们。往后不论是朝廷还是燕京,他都有回旋的余地。”
端木铭心苦笑几声,说道:“我等不过是江湖草莽,原本去留也只在他一念之间。可朝廷的加急文书送到了,我等便成了中原使者,他不得不留有余地。”
武行远长叹一声,说道:“如此说来,我等辛苦一趟,却让局面变得更糟了。”
端木铭心摇了摇头,说道:“那倒也未必。他若是失利了,鞑靼人必定与燕京结盟,只怕早已大举南下。如今他静观其变,朝廷就能腾出手来,专心处置燕京了。只是此行突生意外,却拖累武大哥了。”
武行远大笑几声,说道:“我不过一介匹夫,就算老死大漠,也不足惜。”忽然愣了一下,低声问道:“公子,是不是已有打算了?”
端木铭心深吸了口气,答道:“朝廷要处置燕京,必定先要稳住武林形势。我也有些恩怨,要回去做个了断。”
武行远当即说道:“公子大可带小月姑娘回去,我留在此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