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头吃饭的季闪闪一脸置身事外的表情，其实心里却好奇得不行。临御派的掌门天根道长究竟找父亲有什么事呢？

季三九与天根道长确实相识，但不见得私交甚好。自季闪闪记事起，季三九就不曾过问法术界的事。天根道长只是偶尔派小弟子来禾子书屋讨几本古籍，若是寻常小事，只需小弟子来传话也就罢了。这次究竟是多重要的事情，需要姜岂这个得意门生亲自下山一趟。

“季先生，半月前，临御派在此处的后山进行了修业年考，当时已觉山中隐隐有怨气，不知是什么邪祟胆敢在临御派的眼皮子底下滋事。当晚恩师掐指一算，料得鬼界这几日会有异动，传说百年前也有一场差不多的祸乱，但个中详情就不甚了解了。恩师知道季先生这里藏书甚多，可否查一下古籍，看看是否有鬼界异动的记载。”

“可以。关于鬼界的古籍甚多，一楼的B区几乎都是，不过大多数都是志怪小说。你要查典籍的话，只看最里面的一排书架即可。”季三九眼波微动，质疑道，“这次鬼界异动，怕是会闹出不小的动静，不然天根道长何必派你下山？”

“恩师没有明说。只交代我在此观察数日，在后山布些结界，免得波及了世俗之人。”

季三九看着姜岂平静的脸，不知他是真不知道事态如何还是不愿多提，也不好再开口追问，话锋一转道：“你一两日也查不完那些古籍，不嫌弃的话，我把客厅收拾一下，客厅那个沙发拉出来可以变成沙发床，你可以将就几晚。”

“不必劳烦，我在附近租了旅店。”

“……”季闪闪尴尬了一下。怕姜岂是不知道，这附近的旅店都是情人旅馆，夜夜笙歌。如果姜岂真的住进去，估计不堪其扰。但是……让姜岂住自家的客厅，也着实让人无法接受啊！

不料季三九道：“不劳烦。你就住在店里，不管是要查古籍还是去后山，做事都方便些。书屋后面就有条小道，可以直接通往后山。”

季闪闪瞪了一眼季三九，却见季三九也正好望过来，对她使了使眼色。算了，毕竟有两次“救命之恩”，季闪闪也不便拒绝。

姜岂将她的脸色看在眼里，对季三九微微点头道：“那我也就不再推辞。麻烦季先生。”

季闪闪原本还担心，同住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难免窘迫。实际上姜岂早出晚归，基本碰不到。每每路过客厅，看到沙发上面的被褥叠得方方正正，仿佛不曾有人睡过。

二日过后，才难得打了个照面。已是午夜12点了。

季闪闪路过一楼的时候，姜岂就坐在楼梯口台阶下看书，只开了一盏小小的顶灯。说来奇怪，他要找的古籍在B区，位于一楼的角落，离楼梯还有些距离，照理不会坐在这里看。当然，也可以直接去二楼窝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实在不需要坐在楼梯口，光线不佳，空气也不好。

季闪闪调整了一下情绪走过去，打了一个招呼：“这么晚还不睡啊？”其实这句问候并不需要答案，季闪闪侧身就想走上楼梯。

姜岂却在这时候站了起来，一下子就比女生高出了一个头。季闪闪这才注意到姜岂没有穿道袍，而是穿着便服，白色的T恤和深色的休闲裤，脸上还戴着一副眼镜。

他戴圆框眼镜还怪好看的，有点旧时知识分子的风度。季闪闪心想，嘴巴里也就顺口说出来了。

“戴眼镜了？还挺适合你的。”

“嗯，季先生给的。换了便服，掩饰下身份。”姜岂看了一眼季闪闪脚踝的三清铃，脸色缓和了一些。

借着顶灯的光线，季闪闪又深深望了姜岂一眼，他可能是刚洗了澡，刘海微湿，软塌塌地垂下来，显出乖巧的样子，少了平时的一些冷峻。仔细一嗅，空气中果然还有淡淡的中草药清香。

再沉默下去，气氛就会变得有些微妙。啊，想太多了吧。季闪闪摇摇头，侧身上楼，而姜岂则在后面跟着。

他淡淡道：“煎了葛根茶，放在厨房了。解酒的。”

季闪闪顿了一下：“……谢谢。刚才班级聚会，稍微喝了一些，不碍事。”

“稍微，是多少？”

“五瓶。”季闪闪伸出五指，回头举到姜岂面前，由于动作太大，差点把人推下楼去，还好姜岂微微偏头躲过，她抱歉地收了手，嘿嘿一笑，“啤酒而已。”

姜岂抬手，不动声色地扶了一下季闪闪的手臂，生怕她转来转去，把自己当陀螺转下楼去。其实季闪闪不晕，也不难受，只是喝了酒，所以心情高涨，莫名有些开心。

刚一上楼，她就飞扑到客厅的沙发上，全然忘了那现在是姜岂的床，想起来的时候，也没有马上起来，觉得沙发上有着姜岂身上淡淡的中草药味，闻着让人舒心。

姜岂倒不介意，把手中的古籍放在茶几上，去厨房为季闪闪倒了一杯葛根茶。

“当心烫。”

季闪闪坐起来，把自己抱住，头枕在膝盖上，歪头问姜岂：“听钟宁和武印叫你神草君，是因为对中草药比较有研究的缘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