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次下山,是有什么任务吗?”季闪闪末了加一句,“不方便说,可以不说。”
钟宁和武印对视一眼,一咬牙,钟宁颓丧道:“我们原本在临御山山脚下的一个村落里作法,镇压一个‘画中仙’。谁知法事做到一半,突生异端,这个‘画中仙’竟从我们布的阵中逃脱,我们是连夜追赶,追到这所大学来的。”
季闪闪心下一沉,不知这个邪祟会闹出什么事情来。“你的意思是,这个‘画中仙’此刻可能正藏在学校里?”
“是,罗盘所示也正是如此。”武印从背后的布兜里掏出八卦罗盘,指针缓慢地转了几圈,就定定地指向了学校的西南,整个罗盘震得厉害,眼见武印就快控制不住,赶紧收了起来。
季闪闪其实有一秒钟的兴奋,她虽为季家阴阳师后人,却因为父亲季三九没有来由的反对,从未系统地学习过什么道术阵法。学校这祥和之地也并无邪祟出没,顶多是一些不具杀伤力的小精怪,一向相安无事。这回来了‘画中仙’这样的邪祟,她倒是很想见识一下。
“学校地形我熟,‘画中仙’可以帮忙找。不过需要你们交代下,这‘画中仙’究竟是什么邪祟?怎么个作妖作怪法?又怎么会在镇压的时候逃脱的?”
钟宁和武印刚成为临御派的正式弟子,又是勉强通过的修业年考,法力也不算很高强,正愁得如无头苍蝇,听季闪闪这么一说,两人赶紧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全部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临御山山脚下有一个小村落,这个村落人口甚少,青壮年都外出打工或求学去了,只有一些留守儿童和老人,春种秋实,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大概在半月前,一位姓孙的老师樵夫从山中归家,路过村口小道的时候,突然看到地上落了一支画卷。好奇打开一看,竟是一幅工笔仕女图,画中女子正坐在一架瑶琴之后,纤手轻抬正欲抚琴,而白衣素素,巧笑嫣然,宛若仙子。
这村子里的人比较闭塞,没接触过琴棋书画这些雅致的东西。孙樵夫觉得新奇,便将画卷带回了村子,怪事也便发生了。
接连好几夜,孙樵夫的小孙女哭哭嚷嚷地说好吵,有琴声吵得自己睡不着。穷苦人家哪里来的琴嘛,而且孙家一对老夫妇完全没听到任何声音。一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小孙女又一次在深夜哭醒过来,孙老婆子一边哄着小孙女,一边提醒孙樵夫道:“老头子,难不成是你带回来的那副画……造孽哦……”
可不是吗?!自己带回来的那副画上不正是女子抚琴吗?夫妻二人只觉得脊背发凉,赶紧把小孙女抱紧了些,打算第二天就把那副工笔仕女图就扔了。
之后几天,果不其然,自从孙樵夫将画处理了之后,小孙女每晚也就睡得安稳了,再无哭闹。夫妻俩以为这事儿就完了。但是这工笔仕女图确实有古怪,被孙樵夫带回家之后,算是缠上了,哪里可能甩得掉。两天之后的中午,孙老婆子下田回家,刚进家门还来不及喝口水,就“哇”地一声大叫,吓得瘫倒在地上。
“咋个回事儿?”正在井边打水的孙樵夫听到叫声,连忙扔了水桶赶过来,想扶起倒在地上的老婆子,却发现她已腿软如泥,不由地整个心都提起来,又问一遍,“咋个回事儿!”
“老头子……你你……你前天把那画儿扔哪儿了?”
“……深山里头啊。”孙樵夫嗓子有点紧,仿佛自己也有点不确定了。他顺着老婆子颤颤巍巍的手指看去,吓得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道他们看到什么了?那幅画又回来了,端端正正地放在正对大门的桌上。只是没有打开,就那么合成一个画卷。他们定定地看着,越是害怕越是那么定定地看着,生怕画里又突然冒出些什么来。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10分钟过去了,30分钟过去了,那幅画就静静地躺在那里。
“坏了!小丫头呢?”老夫妻终于恢复了一些神志,突然发现自己的孙女不见了。平日里只以为是出去撒野玩去了,可这古怪的画总让他们心里不安,赶紧出去寻。村子本来就不大,孩童也总是成帮结伙地一起玩,但这一日,竟没有孩子见过孙家丫头。孙樵夫让老婆子回家等孩子,自己去山里头再找找。可临到傍晚都没有寻到,孙樵夫万念俱灰,回到家依然看到那幅画躺在那里。
山村不比城市,日头一落,天色就暗得飞快,屋子里油灯微弱,但那幅画,却白得发亮,十分诡异。孙樵夫看了看画卷,鬼使神差一般,走过去徐徐展开。
可只展到一半,就大叫一声,慌神地把画卷一扔。散落在地上的画卷颓唐地展在那儿,画里哪儿还有什么温婉的抚琴姑娘,只剩一个狰狞恐怖的鬼头,披头散发,目露凶光,而它的枯抓下正压着一个小丫头,面色已经恐惧到扭曲,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正是失踪了的孙家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