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玲不确定地征询张婵的意见：“咱们昨天看见她的时候，她是不是——？”

沈玲没有说完，张婵明白她的意思：“应该是。”

又向周若水解释道：“昨天我和玲儿去打水的时候，看见她脸色不好，在草地上吐。可能是害喜。”又抱怨道：“哎呀，这算是什么喜，要是早点一碗藏红花灌下去说不定就没事了。”

周若水有些不好意思讨论这个话题，但还是忍不住反对道：“那个孩子也是一条命啊。”

张婵纠正道：“一条迟早要死的命。她既然已经进了宫，就是宫里的人，就算孩子生下来，也是要被摔死的。还连累了家里。”

孙落雪立刻帮腔道：“她应该当时就自尽，更不应该进宫。她这样会让她的整个家族蒙羞。”

杨欢认同孙落雪的刚烈，但觉得自尽有点过了：“话虽然是这个道理，但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大不了不嫁人嘛。”

沈玲分析道：“其实她还是死在孩子上，否则在宫里安分守己，老死深宫，谁也不知情，也是一个好归宿了。”

孙落雪还是说：“她就是贪生怕死。把自己的命看得比家族名节重要。”

话不投机，张婵尬笑道：“每个人的生存标准不一样啊。而且她遇到这样的事已经很可怜了。你看周姐姐那么三从四德都不说什么。”她提到周若水，目光却一直在沈玲孙落雪脸上逡巡。

周若水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只是觉得，我们活着，而且过得比她好，就应该同情她。”

张婵点点头，看一眼孙落雪，后者神情有异。

杨欢问道：“婵儿，你今天给了**姐什么？”

“家乡土。”张婵回答道，“我昨天看见她不舒服，还以为是水土不服，当时答应给她的。”

她接着说道：“其实她也算是有办法的人了，进宫的时候大家都要点守宫砂，也不知她是怎么瞒过去的。”

周若水也同意：“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想宫里应该会再给我们验一遍身。”

沈玲顺着她的话分析道：“江采薇有办法，说不定别人也有办法，这次肯定能抓出几个漏网之鱼。”

杨欢问道：“那她们会怎么样，是被赶出宫去还是……？”

张婵刚想回答，就听见孙落雪道：“反正怎么查也跟咱们没关系，周姐姐是安安稳稳的，咱们更没事。我听说这次群盗案，所有没及笄的都没事。”

张婵心念一动：“我也听说了，本来还觉得他们‘盗亦有道’，可是眼睁睁看着江姑娘就这么死了，又觉得这些强盗活该扔进酱缸里腌起来。”她看着孙落雪。

孙落雪却是问道：“对了嫣儿，你不是也遇到强盗了吗？怎么脱身的？”

张婵淡淡地笑了笑。她已经知道答案了。却只是接过孙落雪的话一件件道来：“说来话长，我遇见的那个强盗头子叫云羿，本来是个猎户，后来干起了抢劫的营生。

“他有个规矩，不杀老人和孩子。山下有个邓老伯以前有恩于他，是个行善积德的人。那个云老大就派人把我送到邓家等消息了。”

孙落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几人又聊了一会这次群盗案的规模和乱象，都是咋舌不已，有其他的室友回来了，张婵就带着沈杨二人先回去了。

孙落雪在屋里呆不下，不久也出来透气，忽然听见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阿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