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短袖戎装,麻花长辫后,还隐约斜插着一翠色鸟翎,腰束绿锦,身材是短了些,但是胜在肌肉紧致,曲线混圆。
张晏笑如春风,微微眨眼,却也有几分看头。
张晏把欣赏美人这事儿,却也真当回事儿了,与那些田间地头的庄稼汉不同,就单单“欣赏”两字,在不同的人眼中,就是天差地别两种意态,也就成就两种气质。
他并非色眼咪咪,也不是纯粹客观觉得那女子好看,而是那种被美貌愉悦后的一种不言而喻的“我觉得你好看”,你摄人心魄,我又所贪不多,情动一分,对女子而言,便是那气势汹汹,扑面而来的情意了。
一般女子,嘴上说是俗套,却最吃这一套。
齐阿霞不在一般女子之列。
如果说对于人与人之间的情意世故,商红鲤是不懂装懂,那眼前这个女人,是真不懂。
更不装。
她声音语调还算是正常女子,不算温柔,嗓音却细嫩,只是言语伤人了些:“你这男人,长得人模狗样,心眼不好,尽在这使坏,小公子与那孟渔洋的比较切磋,鱼虾羊狗皆可旁观,唯有你不行。”
但凡有几分英俊男子,被一妙龄女子忽略容貌,毫无措辞的贬低鄙视一番,心里都会有些失落的,这种奢侈的容颜另眼期待,张晏也是这辈子才有的。
上辈子生的,很是平凡。
上辈子在图书工作的一个原因就是相信了一句话,腹有诗书气自华,文化改变气质。
无奈最终还是沦落为粗布大增裹生涯,以幽默风趣,当做了那人生标榜,那个世界,不富裕的男子,英俊与搞笑,你总得占一个,不然真找不到媳妇儿。
张晏嘿嘿一笑,自甘堕落道:“姑娘莫不是偷学去了我的生意经,要收取门票钱?”
其实是他觉得这个妞有些傻,暗里点播一句,给双方都有一个台阶下,大不了我出钱,你挣钱,咱们好说好商量,不到紧要关头,张晏再也不想打架。
就连上楼下楼,他现在都懒得动弹,每日练武,甚是辛苦,苦的流油。
紧要关头,说来就来。
齐阿霞毫无征兆向前递出一拳。
拳头关节上黝黑皮肤瞬间皱起,团成一个个奇怪咒文,旋转不停,散发着危险气息。
张晏身形不动,双臂展开如鹰翅,轻轻一揽,将红甲绿奴搁置在身后,动作温柔。
心念一动,身前出现一团漆黑鬼气,包裹着半丁寄居的那副骨骼此刻成为一枚袖珍盾牌,正好拳头大小,抵挡在齐阿霞的拳头前。
腹中,儒衫小童此时坐在文字河流一船首画鹢的画舫中,雕槛朱窗,笙歌幽细,缓荡烟波,时有纸张美人推窗凭眺,优哉游哉。
看到那齐阿霞一拳而来,他微微皱了皱眉,与对面帮着张晏打磨剩下半副骨骼的长庚对视一眼,他伸手抓住一个纸片美人儿,丢尽河水中,身子虚空一跃,站立其上道:“老头,能看出来这女子其中门道?”
长庚头也不抬,只抬抬眼皮,手中继续揉捏炼化着那已经软化了的骨骼,身在这书籍中,虽有三境的实力,却也无法在外界施展,也就能做些这手工活了。
他淡淡道,“你还要考考老夫?如果我没记错,阁下也就是个秀才身,老夫虽然只是举人,可混迹官场,官至知州,不就是这女子下生以后被人以特殊墨迹,特殊手法,在全身刻写了整整一本武道得脉之书,让她逃脱那做人武侍的路子,武道一途,能多往前走出一步。”
山峰顶上,一步就足以登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