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府,议室。
公子黔眼皮跳了一跳:目前的情景有些诡异——吕邗姜跪坐正前方,身后则有田穰苴和田恒一左一右地护着,宛如吕邗姜的门客……
这画面实在没法令公子黔直视。
余光瞥见吕瑞姜,吕瑞姜充作侍女,自觉地替吕邗姜和公子黔倒满一盅酒——低头瞥了一眼热气腾腾的酒水,公子黔更觉郁闷:此酒名曰忘忧……然而,他现在一点也不忘忧!
无声地饮了一口酒水,公子黔惊讶地瞧见吕邗姜亦饮完一杯……能喝水的姬子当真不多见,公子黔忍不住地多看了几眼。
“咳——”田穰苴瞅见公子黔目不转睛地盯着吕邗姜,脸色微怒,重重地咳嗽,以示他的存在感……似感田穰苴的醋意,室内的几人嘴角同时一抽。
放下酒盅,公子黔道:“有甚么事情要谈?”
一语中的——公子黔相当开门山见,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吕邗姜也不委婉,当即道:“小妹请黔兄长您不要参与‘争位’!”
公子黔:“……”
从来没有人敢当面地提出“争位”或“争嫡”之类,公子黔震惊得差点碰倒桌几的酒盅。
吕邗姜还嫌不够事大,又道:“看在您是瑞姜妹妹的亲哥份上,小妹这才善意地提醒你,莫要做傻事——因为,最终的齐王之位,必属小妹邗姜!”
公子黔:“……”
三观受到重大的冲击,公子黔直觉晕头晕头,直感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从未见到如此强势的吕邗姜!
从未见到如此蛮横的吕邗姜!
从未见到如此坦诚的吕邗姜!
——古往今来,没有任何姬子敢称王……吕邗姜这一言行,直接把公子黔震得失了言语。良久,公子黔反应过来,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望着吕邗姜,鄙夷道:
“你在说笑么?……”
“没有。”吕邗姜却认真地接话,“小妹是认真的。”
“哈哈哈哈——”公子黔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出,“你知道你在说甚么吗?你在开玩笑罢?你以为谁会支持你?你以为本公子会信么?你以为……”
瞄见吕邗姜身后的田穰苴和田恒,公子黔瞬间地卡壳了。
于是,吕邗姜顺理成章道:“田氏家族会支持邗姜,晏氏家族也不反对,你觉得邗姜把握还少吗?”
“……”公子黔一噎,被堵得说不出话来。良久,公子黔才弱弱地吐槽,“本公子倒要可怜阳生兄长了,他一心想要争嫡,却处处受阻——如果你的计划没错,本公子倒得心疼他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你凭甚么认为,你说服了本公子,本公子就一定放手?你得知晓‘那个位子’对诸公子们而言,是其一生的奋斗目标。”
“你要明白——”吕邗姜抬高下巴,作出比公子黔还桀骜不驯的神情,“邗姜只在劝黔兄长你收手,而不是你不收手,小妹就毫无办法……事实上,要不是看在瑞姜妹妹的份上,邗姜根本不想理会你!至于说服,那就更是笑话了!黔兄长,请你搞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邗姜想拿到甚么,只要一心一意,谁都无法阻拦!即便是争位,邗姜依然拥有十足把握!而你,并不是邗姜的威胁。”
公子黔涨红了脸。
很显然,吕邗姜这番嚣张的言论,直把公子黔气炸了。
吕瑞姜担心地看着公子黔,生怕公子黔被吕邗姜气晕了,反而选择劝说公子黔——吕邗姜道:“哥哥啊哥哥,你不要自以为是啊!你当真以为,只要你参与争王,你就一定会取胜吗?……别做梦啦!这是不可能的!”
“为甚么不可能?!”两眼发红,公子黔怒声地瞪向吕瑞姜。
吕邗姜一顿,提高嗓音道:“因为诸公子争王,公子阳生势力最强!”
公子黔一怔,一言不发,以示默然。
吕邗姜道:“但是,他的势力却被瓦解了……可他犹不自知——你猜,这会造成甚么后果?”
“诸公子们争王,实力都差不多,结果玉石俱焚?”吕瑞姜随口一猜。
目光一闪,吕邗姜赞道:“是的,玉石俱焚——”
瞄了一瞄公子黔,吕邗姜意味深长。
——所以说,吕邗姜根本不看好公子黔,即便他参与争王风云,亦会惨淡收场,对么?包括公子阳生,亦是!唯有她吕邗姜……
“你既有把握,大可不必再本公子!”公子黔低声地喝斥,宛如受了伤的小兽。
“不是说了么?”吕邗姜耐心地重复一遍,“之所以提醒你、阻止是,是因为瑞姜妹妹……她毕竟是你的亲生妹妹,邗姜委实不忍心。”
这是吕邗姜第三次提到吕瑞姜了。
是妹妹向吕邗姜求情的结果?……
随意一瞅吕瑞姜,公子黔无语地瞧见吕瑞姜眼神闪亮闪亮,活像……求夸奖?
这种事需要夸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