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容宋已走了商人一途,且不论他的才能如何。如今他不过一个白生,他如何入朝?”
容瑾神色不变,答到:
“之前臣妾去太傅府时,四叔外出不在,后臣妾与四叔通了信。
四叔说,他会参加明年的科考。”
泰熙帝皱着眉头松开,他依旧肃着张脸说道:
“容宋参与科考,且不说他多年没有读书,能否考上。即使考上了,他也要先入翰林熬够了资历方能入内阁。”
说到这泰熙帝有些疲惫地闭了闭眼,
“朕,恐怕等不了他这么久。”
容瑾听到泰熙帝的话,看着疲惫的神情,忍了忍还是嗤笑出声:
“皇上莫怪臣妾无礼,但臣妾还是要说一声。皇上莫不是糊涂了,你如今照臣妾看就是走入了死胡同,还一门心思往前撞。”
泰熙帝看着有些肆意地容瑾,想斥责一翻她的大逆不道。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他紧着眉头看着容瑾,示意她接着讲。
“皇上,要官居要职为皇上扳倒赵家,不是只有进内阁这一条路。
何况内阁如今虽然没有完全握在武安侯手里,但一半也差不离了。
剩下了几位老大人都是先皇在位时留下的,若是真的忠于皇上就不会等到今天了。
如今的内阁不过是占个不偏不倚,若是等皇上真的败了,内阁恐怕尽数都会倒向赵家。
所以容家的人进内阁恐怕占不了什么好,还会被架空,那里面水太深了。”
说到这容瑾嘲讽一笑,然后目光一凌接着说到,
“与其这样,倒不如另辟蹊径。皇上不如将人调入吏部。”
说到这容瑾缓了缓接着说到,
“因为武安侯大力提拔手里人的缘故,吏部几乎已经形同虚设。礼部尚书年老体弱根本不管事,下面两个侍郎等着尚书告老自己想继任拼命巴结武安侯,但又相互敌视私下挣个你死我活。
有争有夺又不被赵氏一族看在眼里,最是合适。毕竟皇上还要将那些外调贬谪的人一一调回,这不就大开了方便之门吗?”
说着容瑾看向因她的话陷入思绪的泰熙帝会心一笑,然后话锋一转一转接着说到,
“至于臣妾的四叔能否通过科考,这点皇上大可放心。容家子女读书在祖父的教导下那已成天性本能。
四叔这么多年更是从未丢掉过书本。既然四叔敢考,那他一定会过,这点皇上无需担心。”
这话说完后容瑾便不再言语,端起一旁的茶喝了几口润了润嗓子。
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泰熙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容瑾的话无疑是为他打开了思路。容瑾说的没错,是他糊涂了,这件事这样做的确是省时省力,的确收服一个游离于世人视线外几乎被架空还内斗严重吏部比收服一个里面都成精的内阁要简单的多。
但看着面前神色淡然的美丽女人,泰熙帝缓了缓神色,意味深长地说到:
“容家的后手应该不止容宋吧。”
容瑾放茶杯的手一顿,然后抬头看向泰熙帝,这时若是条件不允许她都想为他鼓掌。被她刚才一翻狂轰滥炸,若是一般人此时都还应该苦苦思索或是因找到法子而兴高采烈。
但泰熙帝没有,他太冷静了。不过既然都问出来了,容瑾也不好藏着掖着,然后抚了抚鬓角笑了笑说到:
“皇上英明,诚如皇上刚刚所说,皇上能用的人太少了。而武安侯身边倒是能人辈出。
所以容家为皇上备了一份大礼。”
泰熙帝缺人这是他比之赵氏一族最大的劣势,要扭转这种劣势唯有这个方法,
“皇上应该知道容家有个白山书院,里面的学生是一些清流世家的子嗣,和一些寒门子弟。
这些人学识不低,年年都有中举的,且皇上今后用起他们来会格外的放心。
因为他们今后不会依附于于任何人,将会是皇上的纯臣。”
泰熙帝有些讶异地看着容瑾:
“容家是要把白山书院送给朕?”
容瑾点了点头答到:
“是,皇上只若是成了白山书院的山长,那这些人就是真正的天子门生。
这些学生都有些书生意气,不懂官场黑暗,只会觉得与有荣焉。届时全天下的读书人恐怕对白山书院都会无比神往,前仆后继地赶来白山书院读书。到那时皇上何愁会没有人用,往后皇上耗都能把赵氏的人耗死。
即使以后出现有二心的人,挂着皇上的名,臣妾想武安侯等人也不敢安心重用。”
泰熙帝目光惊异地看着容瑾,她这个釜底抽薪的做法几乎是掐着赵家的命脉而来的。赵家如今子嗣凋零,几乎就靠武安侯一人撑着,但武安侯势大,愿为他驱使的人太多,所以泰熙帝对身边的人一直是用无可用。
如今要是这个计划成了,即使没有人能斗得过武安侯,但这前仆后继而来人也能将他耗死。毕竟他不可能永远活着。
“容妃你为何不是男子。”
泰熙帝无奈地叹息道。
“皇上如今是内忧外患,你别忘了宫里还个赵太后和锦妃呢。”
容瑾心里暗暗翻了个白眼,嘴上依旧不饶人的说到。
“何况说句不好听的话,臣妾这些都是不了台面,只能暗处使的手段阴谋。若要说到治国恐怕还是得用忠臣良将使阳谋。
这些也只能臣妾的小叔来,毕竟那些臣妾的祖父都没有教过。”
虽说容瑾一直自认不弱于人,但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她的那些手段虽说能帮助泰熙帝治国辅佐他。
但当初她学的毕竟只是治理企业学习挣钱,其本质上还是个商人。但政治不一样,涉及的方面太广,水太深。
她的法子可能短期之内有利国利民之效,但长期下来还是弊端太多,顾此失彼,根本不适合。
她也只能窝在后宫耍些阴谋诡计,偶尔可以帮泰熙帝出出主意。所以她说在朝堂之上帮泰熙帝的只有小叔容宋。
见容瑾如此推崇容宋,泰熙帝不禁也有些期待。
“朕拭目以待”
对此容瑾回以妩媚一笑。
而泰熙帝此时却借昏黄的灯火仔仔细细地看着容瑾,看着她美丽的样貌,妩媚的笑意,那偶尔目露精光的深邃眸子。
一时之间即可惜又庆幸,可惜于,容瑾身为女子。要知道今日这番话,若是心中没有思量是说不出来的。若是身为男子,必会是他的肱股之臣。
但同时又庆幸,这样一个女人,是他的女人,且没有站在他的对立面。
而且这样的女人见识已远超困于闺阁宫墙的女人。与这样的女人为敌,也着实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