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殿选,共有二十八名秀女参选,最终留下的也不过六人。除了内阁学士孙锡孟的孙女孙婉封为贵人,独居昕雪苑,其他人皆封为侍人或两人,或三人居一宫。
而这些新封的贵人侍人都在暗暗期待今晚谁先被临幸,为此虽说都是初入宫,但也都各自暗中使尽了手段。但谁也没有想到泰熙帝哪里也没有去,而是去了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地方。
泰熙帝来的时候容瑾已经上床安置了,且他来的急也毫无征兆。
当泰熙帝步入内室时容瑾堪堪披了件外衣。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可是用膳了?”
泰熙帝坐到一旁的软榻上,然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吃过了,然后便不再说话。
容瑾一看如此,便知,泰熙帝是来说事的。
“云廊下去吧。”
说完后,便示意她看好门,不要让人靠近。
“是,娘娘。”
云廊点了点头,然后躬身出去,带上了门。
见云廊出去,容瑾便自顾自的走到软榻另一边坐下,为泰熙帝和自己倒了杯茶。
“皇上是有什么事吗?这么晚了,到臣妾这边来。今日新妹妹们进宫,难得皇上还记得臣妾。”
容瑾放下茶杯,娇笑着说到。
而泰熙帝并没有理会容瑾的话,表情不变抿了口茶才缓声说到:
“朕,今日见了容申,他很不错,在翰林院有些屈才。朕想把他调到内阁。”
容申是容瑾的大伯,但她听到这话却并不高兴。容瑾脸上略带刻意的娇笑收了起来,她看着泰熙帝神情郑重的说到:
“皇上,臣妾的大伯父不适合入内阁。”
泰熙帝没想到容瑾会反对,他微微有些惊讶地看着她:
“你大伯父才华横溢,在翰林院待了十多年,论资历论才华,他都有资格入内阁。”
容瑾抿了抿唇然后说到:
“皇上,臣妾的大伯父的确是才华横溢,论文才也的确没几个人能比的上他。
可是内阁不必翰林院,要论的不是才华,而是谋划。
大伯父最大的缺点便是不会耍阴谋诡计,书生意气太重。”
说着顿了顿然后接着说到,
“若是皇上把大伯父调入内阁参与朝政,便是为你,为容家树了一个靶子,恐会任人宰割。”
泰熙帝听到容瑾的话后怔愣片刻,思量一会儿后,方才说到:
“朕现在能用的人太少了,容家现在在朝为官的也只有容申,朕……”
说到最后,泰熙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自从容瑾手里的那份名单,他已经暗中部署,想方设法将那些人召回朝堂。
无奈这些人第一不能明目张胆重用,第二,他们的头上或多或少犯过错,是不能入内阁的。眼下都是不能在朝中担任重职。
目前只有容申合适,能顺理成章进入内阁,且赵云渊也无从反对。
容瑾听到这话对泰熙帝目前的处境算是有了一个明确的认识了。
思量片刻后,容瑾开口轻声说到:
“臣妾说过,容家会助皇上的,所以定会有人在朝中助力皇上除掉赵氏一族。但这个人一定不会是臣妾的大伯父。”
说着容瑾顿了顿,然后露出个狡猾的笑来:
“不知皇上可认识臣妾的四叔?”
“你四叔,容宋?”
泰熙帝一愣,后想了想片刻,摇了摇头。容家第四子,他确实不认识。
“皇上说句说句大言不惭的话,容家子嗣丰盈,个个都是才华横溢。可是皇上你可知,为何如今容家在朝为官的只有我大伯父一人?”
泰熙帝闻言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神色忽然有些沉重,然后开口说到:
“是因为赵家?”
容瑾轻轻点了点头,然后毫不客气地开口说到:
“赵氏一族把持朝政,不依附于他们的,被迫害的迫害,贬谪的贬谪。祖父为不伤容家根本,韬光养晦。所以容家子嗣自先皇没后便没有人参加科考。
臣妾记得小时候还有堂兄们闹过。但最终祖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堂兄们也被狠狠责罚了一通,后来便没有人再提过这件事。”
泰熙帝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些事,一时之间有些无言。脸色也微微有些难看,是他护不住这些人。
而说到这容瑾却话语一转接着说到,
“不过,科考难度众人皆知,容家众位堂兄能不能考中,臣妾不知道,也不敢断言。但容家有个人一定能考中,臣妾却是知道的。”
泰熙帝闻言缓了缓,而后肯定地说到:
“容宋。”
容瑾一笑,然后说到:
“没错。当年这件事发生之时,臣妾的四叔刚刚长成,正是容家子嗣待考学生中的一人。但所有人中只有四叔没有闹。
在他知道是真的不能参加科考后,便毅然决然投笔从商,至今不仅挣下万贯家财,且在京中士族官家和商人中得了个儒商的称号。”
泰熙帝听到眼神一变,目带精光地看向容瑾。
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为低贱。而经商能儒商称号,却少之又少,读书人最是不喜与商人有牵扯。
如今有人从商做到如此地步,这已经不是简简单单一个称号,而是这个称号背后的含义。
而容瑾说到这,目露精光,看着泰熙帝语气却不变接着说到:
“所以皇上,容家会有人出来,但这个人,不是大伯父,而是臣妾的四叔。
整个容氏一族内,若要找出一个计谋深远,出类拔萃有胆有识之辈也唯有臣妾的四叔。”
泰熙帝听完容瑾的话后,陷入久久的沉思,将容家子弟在脑袋里都转一圈。
若是容宋真如容瑾所说那般,有大才而不迂,有胆识而不莽,那他的确是最合适的人。
但又想到容宋如今的情况,泰熙帝看向容瑾皱着眉头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