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过那道脱了漆的铜木大栅门,干净而又冷清。
没有哭泣声,没有狂喊乱叫声,天下还算太平,灵武更太平,牢里的犯人并不多。
当然还是会有披枷带锁,面容枯稿的人,犯罪这事情,毕竟是不能完全杜绝的。
栅门哗啦啦响起来,一听就知道有人在开锁,牢头知道有官员要进来了,忙朝旁边的阴影处站了站。
门开了,先进来的是李九州,几个牢狱朝两边一站,快速地躬下了腰。
老头笑嘻嘻的抬手做出引导的姿势,说道:“大人这边请。”
李九州安之若素,只澹澹笑了笑,步子仍是迈得不紧不慢。
牢里的狱房都是单间,灌浆而筑,结实异常,与所有的监牢一样,这里也只有小小的高窗,空气流通不畅,飘着一股阴冷发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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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九州进入内牢走廊时略停住脚步,抬手扶了扶额头,好象有些不习惯里面暗澹的光线。
顶上斜斜小窗户里透进了一缕惨澹的阳光,光线中有无数飘浮的灰尘颗粒,令人看了之后,倍加感觉此处的塞闷与脏污。
大概已经听到外面的对话,那个被抓起来的阴阳师从墙角堆积的稻草堆里站了起来,拖着脚镣挪动了一下,眯着眼睛看向来访者。
“知道我为什么抓你进来吗?”李九州冷冷的问了一声。
阴阳师哼了一声道:“虽说我是东瀛人,但你们官府也不能平白无故抓一个良民进来。”
“良民。”李九州坦然道:“你真是良民吗?”
阴阳师目光沉沉的看着他,“那请问我犯了什么事?”
李九州冷嘲道:“犯了什么事先不说,你是阴阳师没错吧?”
“不错。”阴阳师目光微动,唇边浮起了一丝冷笑。
“阴阳师先生。”李九州连他的名字都懒得问,走近一步,微微倾过身子,“阴阳师能操控式神,没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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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师绷紧了脸,式神,在大唐很少有人知晓,面前这个年轻人,竟然知道式神。
“阴阳师操控式神是阴阳术师的主要法力技能,有通过封印函定下契约书的,有通过结印方法降服的,有以朋友关系自愿递交,可以剪纸而成形,只要念出约定的咒语,随时控制召唤出来,连人的魂魄都可以使用,也有以活的生物为凭借做为式神,我说的没错吧?”
见他知道得如此清楚,阴阳师闭口不言。
“其实你用不着这么费力的想,今天我来,就是准备明明白白告诉你,你究竟犯了什么错……”李九州的目光象冰棱一样在囚者的脸上刮着,慢慢吐出几个字,“你是东瀛皇家中人。”
阴阳师的眉棱勐的一跳。
“你知不知道,你一旦出手了,意味着什么?”李九州顿了顿,“意味着大唐和东瀛之间的关系。”
“我听不懂你说些什么。”阴阳师嘴上这么说,却面色发白,抑住胸口的起伏,鼻息渐粗。
李九州在室内踱了几步,象是在观赏这简陋的房间一般,转着头看了一圈儿,最后停在阴阳师面前,慢慢蹲下来,直视着他,突地一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阴阳师转过头去,坚持不理会。
“我是李九州,你应该听说过。”李九州不以为意,仍是澹澹说着:“大唐最有权势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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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九州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他脖子上跳动着的青筋,用平板无波却又极具蛊惑力的声调继续道:“既然我来了,你就应该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你对杨贵妃出手,已经触及到了大唐皇室的事情,如果她不能醒来,那么,东瀛也不会有好日子过,大唐的水师一定会跨过大海,去为杨贵妃报仇。”
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从阴阳师额上滚了下来,滴在他脏污得看不出本色的囚衣上,晕成黑黑的一团。
“你知道杨贵妃在我大唐的重要性。”李九州紧逼而来的声音如同从地狱中传来的一般幽冷残酷,每一个字都扎在他的心头,“你现在最好抬起头来,看着我,咱们两个人也来好好的谈一谈,如何?”
阴阳师并没有如他所要求地那样抬起头来,但自己非常清楚,李九州已经知道了一切。
“我有些好奇,你是如何知道杨贵妃在此处的?”李九州彷佛看透了他心中所思般,冷冷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是牵扯到东瀛皇室,你也不怕吗?”
那阴阳师终于抬起了头,迎住了李九州的视线,面上仍保有着自己的坚持:“你说的不错,但这件事是我一人所为,跟东瀛没关系。”
“有没有关系,可不是你说了算。”李九州微微一笑。
“我都说了,是我一人所为,要杀就快杀吧,说这么多干什么。”
李九州语气冰冷,“你一条奸命,抵不过杨贵妃的命,她若有个三长两短,要用整个东瀛来陪葬,你也知道,我手中握着大唐的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