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早早地就去做了修士,浪费了一个做术士的人才。
难怪旁边那位唠叨的医生,一直追着这位年轻人,必须要加入他那只会玩泥巴,注定没前途的工会。
卡萨瓦诺从回思变成了一种沉思。
“唯有抛弃时间、规则、法律、你才有机会穿过那扇很窄的,命运之门一一黑玛门尼】,年轻人……”斗牛犬馆长貌似看到了,卡萨瓦诺挣扎的意识。
卡萨瓦诺如今剥离得只剩三个重要灵魂:
第一个左右自己性格喜好的品格之魂“卡勒特”;第二个是负责接受感官,信息处理的意识之魂“康崔斯·尼斯”;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他是唯一代表每个人独一无二的生命之魂“索罗拉夫”。
此时的他这三个灵魂仅存的意识。
如同潜泳游向一块巨大浮冰的底部,往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不顾压强,不顾氧气,不顾生命地往下潜,那是纯粹的意识世界,人类的灵魂太大了,难以通过那到“意识的窄门”一一命运之门黑玛门尼】。
卡萨瓦诺关闭了视觉,在下潜的过程中,目之所及唯有自己,因为这是不必要的消耗;
接着关闭了自己触觉,在下潜的过程中,身外无物唯有自己,因为这是不需要的消耗;
然后关闭了自己思觉,在下潜的过程中,没有念想唯有自己,因为这是不需要的消耗;
其后关闭了自己身觉,在下潜的过程中,体无完肤唯有自己,因为这是不需要的消耗;
最后关闭了自己识觉,在下潜的过程中,消耗殆尽唯有自己,因为这是不需要的消耗。
……
“喂,医生。”斗牛犬馆长看着死寂的卡萨瓦诺,开始和隔壁的亨特医生聊起天来。
“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不骄不躁的医生回应。
“在你们去找救援队汇合之前,你可能先要救援一下,眼前这位年轻修士了……”
“?!!”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要白送你门票,让你跟他来到博物馆看戏的吗?”
卡萨瓦诺花了貌似几个世纪的功夫,总算把自己的个人意识,打磨掉那副多余的躯壳,剥离出干净的灵魂与意识,一直深潜到自己的潜意识。
时间是与感受相对而论的,在医师长和斗牛犬馆长这些外人看来,卡萨瓦诺的“沉思假死”也仅仅只过了一分半钟而已。
那是一条没有回头的唯一的通道,那点意识潜进去那到“窄门”之后,便来了一个阔然开朗的大空间。
古往今来祖先公用的,集体深层潜意识!
卡萨瓦诺这一下子,如同小鱼返回了大海,人狂奔在地平线,字节进入数据库的那种,用渺小的自己,去感受无远弗届大的灵魂世界!
“光之领域”——灵魂的世界“普雷若麻”
这是生命最原始状态的枢纽中心,而卡萨瓦诺自己成了一簇发光的意识,无拘无束地“飘”在其中……
“这年轻人实在太了不起了,我们这些炼金术士,需要服药才可以进入的世界,他竟然仅凭静坐沉思,便去到了!赞颂上帝。”
斗牛犬馆长说完,立马将卡萨瓦诺整个扑倒下来,示意亨特医生过来进行CPR。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地坐着,怎么要做复苏呢?”亨特医生一脸茫然地问道。
“为了寻找答案,他去了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灵魂世界,这年轻人穿过了命运之门“黑玛门尼”,凭他自己个人的力量是回不来的,医生。”
“?!…”
医师长亨特医生听完大为震惊。
“这里没有任何医疗设备,仅凭我一双手,怎么可以把一名“死者”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呀?”
“你可以的,毕竟你也是丢尼修建筑团】的理事长,你的巨匠上帝“德缪斯”会有办法帮你的。”
“……”
“不然你以为我白送你那张入场券,是吃饱了狗粮没事可做的吗?”
在圣安东尼门要塞平台角楼,第一首脑指挥所。
随军牧师约翰·米歇尔上校,站在角楼外面,心急如焚地望向北尖塔的机枢署。
此刻的他,正在等军区大主教】普洛斯佩罗·洛伦佐·兰贝蒂尼给予“战鸽传书”的回应。
这是十年前,与他的老师围绕着,这手上散落的一页《妖怪手帐的版画,而订立下的信号。
此时此刻,尘封十年的画,随军牧师总算有机会拿出来了;这画中描述的妖物出现了;如此同时这画的“主人”也出手了,世事有如此多的巧合吗?
只能说一句,这一切都是主最好的安排。
为了贯彻军事修士会“爱是恒久忍耐”的宗旨,无论他的教子如何离心离德,如何任意妄为,随军牧师都不会弃这只“迷途的羔羊”与不顾的。
在公方面,随军牧师作为军事修士会的代表,驻圣安东尼门要塞的军事教堂的牧师之首】拥有质疑、不信任,或者弹劾的,军事指挥所命令的监督权;
在私方面,米歇尔上校是小萨克森伯爵的教父,是他爷爷法兰西大元帅老萨克森伯爵,一同并肩作战的挚交。
决不会允许旧交,托付严加监督的子嗣有什么闪失,哪怕这件事是他自己,一时糊涂被别人算计,而引火烧身。
“不知不觉便已经过去十年了,兰贝蒂尼老师你应该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吧……就算再大的牺牲,哪怕打破这微妙的平衡,突然成为了敌人,我可能修士会都不会忘了初愿。”
时间不多了,该开始了……
随军牧师约翰·米歇尔上校,随手便把这张《妖怪手帐的胧车版画照片,塞进自己手肘的兜袋里,转身进入角楼的指挥所。
而此时北尖塔上的机枢署依旧没有动静。
南尖塔的炼金炉房,负责报时的炼金术士,拿着提纯过的铷元素烧瓶走了过来。不是所为何事,抑或这奇怪的异世界生物,也有所预感即将有大事发生。
只见这不知火竟然也有害怕的情绪,精神萎靡不振,身上的火焰有点若即若无的感觉。
祂貌似没有什么胃口进食,只是抱着那瓶药粉,但由于温度实在太高了,不一会玻璃烧瓶便燃烧殆尽。
透过祂身体的吸收,这铷元素分分解的霎那间,整个炉房爆发出一层海浪式的光波,冲出尖塔这坚厚的玄武岩石墙。
照亮了要塞上方,大半个天空的浓烈红光,是一股殷红的血色。
随军牧师约翰·米歇尔上校,两百磅的身形也被照得红彤红彤,看起来份外吓人。
虽然近几年以来,他的记忆力有点衰退了,但是持续的锻炼还是少不了的,只可惜今天的事情,不是单凭一张嘴,或者一个拳头便能解决得了。
今天,他也应该把十年前,很想说明白的话,很想弄清楚的事,趁着那么多巧合的事,一起发生的今天。
一次将这些事情处理妥当。
“随军牧师大人。”
“随军牧师大人……”
随着沿路的守备军士兵一声声的问候,随军牧师约翰·米歇尔上校来到,要塞首脑第一指挥所。
站在四开折叠大门口,逆着光照射出高大伟岸的身形,一身宽松落地的金边白袍,胸前一条金边十字架的镂金饰边,纵向脖子至裙摆,横向双肩至背后,流光溢彩。
肩披双十字红巾长及腰间,头戴白色三角金边巾帽,左手提一盏明灯,为迷途羔羊照亮前方,右手夹一本圣经,给要塞的军队传播福音。
其神圣光辉形象,使得指挥所里,除了三位枢密院大公,以及背对跪倒在地的小萨克森伯爵没有行跪拜之礼以外。
所有人员武器放置在左手地上,左腿单膝着地跪拜。
“随军牧师来的刚好,我们三位代表皇家议会,正在整顿要塞的歪风邪气,士气不振的军心问题。”战略大臣】“头痛的”欧根亲王看见是米歇尔上校,连忙开口打招呼套近乎了起来。
“本公正担心,会被闲言碎语指责我们,可能会有假公济私的嫌疑,如今有军事教堂的见证,我们也总算对老萨克森元帅有个交代了。”拿着方巾扇风给自己的内务大臣】奥蒙德公爵,假装长舒一口气。
“奉了皇命作为监察使的枢密院,这几年其实早有觉察,整个圣安东尼门的军心不振,后勤供给也亏空不足,军饷大发放也不顺畅,导致外籍雇佣兵,怨声载道十分难管。”枢密院大臣】“鳗鱼大公”奥利弗殿下,竟然厚颜无耻地把,过去的旧账,公然算在新上任的军士长,小萨克森伯爵的头上。
“尽管如今快十年没有公国混战,但是小纷争也是十常八九,不能让军中这些害群之马,继续腐蚀法兰西皇朝的根基。”
“随军牧师你看,现在有情报指出,外籍雇佣兵的炮兵团长,有理由怀疑与非法越境者之间,存在不可告人的合作计划。”
“那些歹徒现在有可能释放诱饵,吸引并且绑架了朝廷的重要资产“皇家书记官”这是犯上作乱的罪名呀。”
“本公爵那可怜的表妹玛格丽特,我都还不敢让她知道,布特维尔贝绑架至今未回的消息……”
“纵容手下的外籍兵团,与海外通缉犯勾结,伙同内陆的反对势力的合围,这是我们上头“皇家议会”最难以接受的事实。”
这三位代表“皇权”的贵族大公,此时坐镇在代表着“军权”的指挥所中央,对着“神权”诉说着“军权”的不是。
其野心昭昭,有目共睹。
过去的历任老军长都是老谋深算的战略家,姑且不论其战勋功绩,人格品德如何,但始终是有一根红线,是不可逾越半步的退让。
“神权”为首的象征军事教堂在左,“皇权”为首的象征研判室在右,“军权”为象征的指挥所则在中间。
三权分治,说不上亲密无间,但是起码不会存在逾越之心,军权一直默默地对两边都保持着“亲密的平衡”。
如今就因为这被皇家议会为代表的,枢密院三大臣一手推举上来的,新上任圣安东尼门要塞,边境守备军一等军士长。
被利用了之后,把过往的脏水倒在其身上,然后一把拉了下来,正在准备一脚踢开,由自己取而代之。
祸起还是源自那个异世界妖物的出现,让自己的教子起了想要占据这非凡之物的动念;
或者坦白点讲,就是那本早已有安排,失落的《妖怪手帐开始发挥祂,原本要发挥的连带作用。
随军牧师的老师“神谕”过要发生的事情,终归要发生的,这一切都是上帝最好的安排。
“好了,我明白了,我明白阁下几位的用意。”随军牧师举手示意几位大公稍等一下。
然后他慢慢的走了进来指挥所。
因为他的身份是“上帝的仆人”与地位是“要塞的上校”,没有人会有资格与胆量与罗马教廷的力量作对的。
沿路的兵士都纷纷退后,为随军牧师约翰·米歇尔上校让出一条,通往他的教子小萨克森伯爵的一条“路”。
“我们军事修士会一贯秉承“爱是恒久忍耐”的宗旨。所有的爱,是不会遗忘任何一个人;所有的恒久,直至末日大审判的降临的恒久;所有的忍耐,是为了世人所犯的罪过,承受一切惩罚的忍耐。”
随军牧师他一路走过来,一边把身上代表罗马教廷荣誉的戒指、法器、圣经,甚至那一身神圣而尊贵的法袍与礼帽,通通摘掉。
而此时跪倒在沙盘上,一声不吭的小萨克森伯爵,跪倒在地从自己脚缝里,看着他那慈爱的教父,把自己身上所穿的一件一件银光闪烁的护身铠甲,一一脱落。
“我身为罗马教廷的军事修士会,驻圣安东尼门要塞的随军牧师之首,为了不会与法兰西帝国波庞皇朝,成为敌人……”随军牧师约翰·米歇尔上校,他肥胖的身躯,一边往前走,一边脱起那白袍以下的,一身白银铠甲,还是略显笨拙。
但是这正召显出,一千八百多年前,主为世人惩罚受难的决心。
尽管此时此刻,米歇尔上校仅仅是为了救,自己挚友的孙子,自己所关爱的,尚不成器,却一意孤行不听劝诫的教子。
也使得在场的所有士兵再次备受感召。
“为了不会与皇家议会成为敌人,我约翰·米歇尔,以要塞军事教堂上校的名义,甘愿替代我的儿子,小萨克森三世接受军事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