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长袍,被特意描成锋利剑眉的俊俏脸蛋已是看不出女子的痕迹,把五官用水粉画得更为立体,看上去竟是颇有英俊之感,如一个天生风雅的贵公子一般,她挑了挑眉,一时把门外的秦胤看得呼吸一窒。
“秦兄,苏某这身打扮如何?”
秦胤薄唇勾起一抹笑容,如汪潭般深邃的眼睛未从她身上移开过,他走到苏月烟面前,“苏兄的扮相可是一次比一次真实了。”
醉香阁看名字像是一个贵公子们都喜欢的酒楼,此阁地处京城外繁华街道的中央,每日门庭若市,如果没有提前预约是很难在这里找到位置的,而且若非大富大贵,手握权力之人,也不可能在这里消费得起。它出名还有一个原因,这里每日午时都会有绝色女子在台上表演才艺,只是纯粹的表演,没有什么暗地里的勾当,醉香阁也不需要用这些人来赚取钱财。
而这醉香阁中最有名的,非红梢莫属了。红梢的演出时间是不固定的,每月只有一次左右,但是世家公子们总能很快就收到消息,所以他们到的时候,一楼大厅已经坐满了人,举杯敬酒的声音交错响起。
秦胤是这里的常客,厅内的人在他踏进门口时就已经知道是太子来了,但是点头招呼者甚少,几乎都是视而不见,做着他来之前做的事情,当然也有个别的人,不放过这个嘲讽对方以泄心头之愤的机会。
“哟,这不是太子殿下嘛,怎么又来了?莫非是知道红梢姑娘……”
“啧,红梢姑娘在这京城里也是鼎鼎大名,不输给太子威名啊。”
拿一个表演才艺的舞女与当今太子相提并论,从这一个二个丑陋的嘴脸就已经可以知道这“太子”的名号到底是多么的虚伪了,空有太子之名,却无太子之实,注定了便是被人看不起的命运。
“太子殿下,”一个有些尖锐的声音响起,在舞台前最近的一张桌子上,一位男子站了起来对秦胤作揖,但视线却带着几分轻佻,他昂着头,像是特意将自己不屑一顾的表情展现给众人看,“若不介意,便坐我这桌吧。”
他们这次来醉香阁,就是知道今日午时表演的人是红梢,这位说话的男子,就是郭侍郎的嫡长子,郭游。这圈子里都知道郭游对红梢的喜爱,她的每一场舞蹈他都会坐在那个最近的位置,不仅如此,他每次在舞后还会去后台找红梢姑娘。
苏月烟曾在书房偷听过几次苏父与郭侍郎谈话,言语之中都可以感觉到这郭侍郎是一个正直之人,最近一次就是关于李家这件事,他也表现出了对李家的同情,不认为李知事会做出那种事。父亲也说了朝堂上力据争辩李知事是被人陷害的就是他。
他这种看起来明白事理的人,又怎么会收买当地长史,为诬陷李父贪污而置百姓性命于不顾呢?
还有丞相在朝堂上的举动,如果丞相真的有参与陷害,那么他应与郭清有勾结。
李华在信中说他拿到了一笔赃款和郭清这个名字,是不是太顺利了一些?长史会贪污,那必定是有想追求的东西,更何况这刘长史是弃百姓的性命昧着良心来贪这笔钱,那这笔钱对于他来说肯定意义重大,又怎么可能说要回去就要回去,李华能拿到那绝对是用了更重要的东西来威胁。
家人的性命吧。
苏月烟陷入了沉思,连舞台上精彩的表演也没有注意,身旁的秦胤瞄了瞄她思考的样子,也知道她在想什么,没有打扰她,但这郭游就不依不饶了。
“这位公子看起来有几分面生啊,公子能勾搭到太子殿下,肯定有一定水平。”
如果确有此事,那这位公子哥不知道知不知情呢,刚好可以趁此机会试探一二。
“在下苏青,刚从江南来到京城,旧日曾与秦公子写信共诵诗文。不知公子贵姓?”苏月烟带着从容礼貌的微笑,郭游听到江南二字后就没了兴趣,“本公子叫郭游。原来是穷乡僻岭来的人,难怪面生了。”
“苏公子乃吾挚友,郭公子说话还是客气一点好。”秦胤看着红梢,话却是对着郭游说的,他面无表情,也看不出恼怒,语气弱弱。
“太子殿下这是真当自己有什么本事了不成,还敢在这醉香阁跟本公子撒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