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宥没抬头。
“这么认真啊?”许同强关切道,“压力也别太大了啊。”
林父无奈地摆了摆手,“这道题他盯着看了一天了,说做不出来就不睡觉。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酒桌上的人都觉得新鲜,一言一语也聊开了话茬。
“宥宥今年也是高三吧?”
“两小孩一个年级,要不周骆,你让你儿子也看看?”
“两个人一起想,思路好歹也开阔些。”
周钦一时无言,略微有些尴尬。
这不是个酒局吗?不谈生意,话题怎么歪到这个方向了?
林宥颇具傲气,施舍性地掀起眼皮,“他能做出来吗?别平白给我添乱,还耽误我的时间。”
成年人的世界里都是圆滑,少年心高气傲,尚且还不清楚人情世故。
酒桌的气氛一下子就凝固了。
周钦眯起眼,气乐了,讽刺地勾起唇角。
他本身就不是多好脾气的人,年轻的时候仗着家庭肆无忌惮,出格的事一样没少做。即便后来周家破产,他骨子里的血性一点没少,只是学会了藏掩锋芒。
周父向来护短,嗤笑一声,“林海,你也这么觉得?”
几个和事佬打马虎眼。
“小孩脾气,说话没个分寸。”
“也别放心上,大家都是朋友,聚在一起吃个饭,也没恶意。”
林父眉心紧锁,“林宥!你怎么说话呢?快跟人道歉!”
林宥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温温吞吞想开口。
“不用,”周钦站了起来,语气嘲讽,“我也很好奇是什么难题,能让你想到现在都做不出来。”
他拖腔带调,语气重重地在“难题”上顿了一下。
他接过竞赛书,云淡风轻地扫了眼题目,“就这?”
“你什么意思?”
周钦神色冷淡,眉头还压着火,“笔和草稿纸拿过来。”
林宥有点呆愣,讷讷地递过纸笔,语气却不太客气,“你不会写就别逞能,别在我本子上乱画。”
周钦理都不想理他。
周钦俯身弯下腰,在草稿纸上洋洋洒洒,思维有如神助。笔尖在纸上唰唰响动,像是清脆的音乐。
姿势气定神闲,不慌不忙。
“可以啊,”有个中年男性搭话道,“周总,你这儿子看起来很成熟啊。”
周骆还没从发展中回过神来。他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成绩烂得像一团稀泥,就是不肯学。生气归生气,但不得不承认林宥说的确实是事实。
这臭小子脾气大,没当场甩脸色已经出乎意料,现在又是闹得哪一出?
不到片刻,周钦把笔一甩,挑眉示意林宥过来。
林宥在旁边一直盯着周钦的动作,越看越心惊。
他的思路顺着周钦的笔也一步步变得开阔,总算明白困扰自己的到底是哪一步。
他尴尬地挠了挠后颈,羞恼地低下了头,欲言又止,话憋在嘴边通红了脸就是蹦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