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封的异姓王势大割据领土,将原本正统的皇室统治空间挤压,却又不敢师出无名随意起头正式造反。统治者们心照不宣的指使军队在边境摩擦,都明白这种虚假的和平不能长久,早晚都会形成硝烟四起的乱世。
所有土地依然披着启的国号,龙椅上的皇帝真正令所能及的土地之小,足以告诉所有明白人,现在苟延残喘的王朝早已不是曾经的大启。
生活在各个“国土”边境的老百姓们如履薄冰,直到战乱正式开启,迎来的不是终于到来的尘埃落定,而是无数人的颠沛流离。
就像那些虎视眈眈想要造反的异姓王一样,才上位几年的新帝,也想恢复收回本应属于他这个后人的大启国土。
楼闻墨躺在战场上,身下是因为浸染他人鲜血变得泥泞的土地。从大型绞肉机到局部战役,原本充斥耳畔的喊杀已远,只留下力竭的人在原地。
在战场上,藏拙是没有意义的,楼闻墨身上早就污秽不堪,闭上眼睛时除了还在起伏的胸膛,没有别的能证明他的存活。
藏在尸体里的敌军拿起刀向闭眼的楼闻墨砍下来,快速中带着一往无前的狠意。可惜比刀光更快的是剑光,对方仿佛从天而降一般,将士兵连人带刀一起斩断。
避无可避的楼闻墨又被泼上一层新鲜的铁锈味,跟这个战场完美融在一起。
“你就是来泼我一脸血的?”自鬼门关前走一圈的楼闻墨没有丝毫动作,看不出刚刚被攻击那人是他。可无论他自己还是来人都知道,早在那个士兵没动作前,楼闻墨的手就没离开过他那把剑的剑柄。
“我来背你回去啊,虽然你不需要我救”但是身体不还累着呢吗。来者没说出自己未尽之言,楼闻墨倒是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神态自若的伸手示意对方拉自己起来。
这个求助的动作让楼闻墨看清楚了自己的衣服现在有多糟糕,好友含笑的模样仿佛在等待他说什么。可惜昔日洁癖的楼闻墨如今眼都不眨,在前线呆了几年,没有那个条件的他对这点血污早已是习以为常。
好友不由得惊叹连连,直呼楼闻墨这反应要让他师门那些人看到,恐怕会震惊不已。
楼闻墨有多么洁癖,认识他的人都知晓一二,这位可是没条件也要尽量创造条件的主。当然战场上确实是绝对没有那个条件的,问题也在这里,好友在意的是,楼闻墨竟然选择了杀戮。
“我不想杀人,也不想害人。”面对好友的疑问,楼闻墨的表情依然平静,他的声音也是淡淡的,仿佛自己还坐在干净的室内,全然没被周围的情况所牵动心神。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我不想,但总要有人去做的。”
“而我来做这个刽子手,就能有很多人活下来。”这才是楼闻墨想要得到的结果。
“你救不了所有人。”好友有些担心,可他知道,自己劝不了已经下定决心的楼闻墨。
“我知晓,但我是为助陛下而来的凤君,只有百姓不再轻易流离失所,这乱世才算真正结束。”
“别担心,我知道分寸的。”明明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样,脸上也残留着血污,楼闻墨的声音却一如既往。那是平静到会让人觉得冷淡的音色,却让听者觉得安心。
不管怎么说,身上多少还担着一个军师身份的楼闻墨没躺多久,恢复力气了就去一旁帮忙了。他确实着急,可是着急不代表他会对为自己而来的好友求助,即使明白只要开口对方一定会帮忙又如何,他们选择的路是不同的。
对四处漂泊的江湖人来说,人在江湖就在,至于它姓不姓大启其实无关紧要。只要不是外面的异族打过来,实际上大多数人都会选择观望而不是插手。
楼闻墨没注意好友去哪里了,他忙着帮助其他人压俘虏回营地,因为大家身上都是难以言喻的味道,便只能通过同式样的铠甲辨别大概是一个阵营的身份。
最后打扫战场的是百姓,他们通过捡地上的箭支武器等向军队换取一些银钱。在这个战乱频发流民遍地,找不到好落脚点的时代,比较安稳的地方只有那些位于权力中心的城镇了。
大多数被迫离开故土的人都向往那里,可惜大多数人也都去不了那里。
“一人之力仅是螳臂当车,我能做到的,就是跟诸位同僚们一起齐心协力,尽快让这场战乱结束。”楼闻墨难得抽出空给师门的传信中是这样写的。
楼闻墨倒是很想亲自放飞送信的白鸽,但就算他光明正大的送信,皇帝那边也一直有人盯着。并不想暴露真实身份的楼闻墨没有办法,只能由可以神出鬼没的好友替自己带信来来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