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沈阳城西的满铁附属地经过二十世纪初以来2、30年的发展,城市面积已经扩展到足有沈阳城的四分之一。靠着日本国内的投资和建设,城市功能已经有了极大的完善,俨然一种大型租界的存在。这里猥集着大量的日本公司厂房和居民区,学校医院和商业设施一样不少。靠着税收和司法的特权,通过这个附属地和南满铁路,就像深插进东北肌体中的吸血管,每时每刻都在攫取中国巨量的财富。
满铁附属地原来离沈阳城的西城墙还有2公里的距离,后来经过蔓延式的扩张,两者中间的空白地带也发展成中日混合的商埠地。其间杂处着大量的中日两方的商家和企业。
计划攻击沈阳城的南线日军就是计划从这里,向当面的沈阳大、小西边门两处出击,一举偷袭攻入沈阳。不巧的是,这里也是外国领事馆的集中区,沈阳西城墙旁边就有日、美、法几国的领事馆。日本军人心目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国际关系的概念,制定偷袭计划时,一点也没有考虑顾忌国际观瞻和舆论。
而秦川为了在今后利用国际的舆论和外交力量,争取在国际外交上取得主动,他临时更改了陈恩亮的反击计划。在西城墙,只保留了一个营的兵力,而且还是在9月17日才大模大样公开调派过来的,美其名曰是加强领事馆区保卫力量,应对那条日本人要发动事变的阴谋。总之,一切都要装得像是中方在被动做出反应的。
所以,两道城门处只摆放6门75毫米的山炮,每道门各3门炮,显得火力很羸弱。城墙上也是稀稀落落地安放了12门迫击炮,而且,一半的迫击炮还是不发射杀伤弹药的,在战时只发射照明弹,好给几个临近城墙的外国使馆创造良好的观察条件的。
当然,演戏归演戏,秦川也不可能忽视这几千人的日军,靠一个营的兵力肯定是不够的。在内城里面,还有足足一个团接近3000人的增援部队可以在战斗打响后火速赶来增援。前面的战斗,这一个营也不是全无还手之力,首先就是全营的自动火器装备比例很高,守城门的那个连基本都装备着冲锋枪和风暴轻机枪。而且山炮和迫击炮使用的是新出产的榴霰弹和钢珠炮弹,对密集来攻的敌人有着惊人的杀伤力。这可是瞿振渝的新作品,这次如他所愿,就用到了对付外敌的战斗当中了。
整个对日军沈阳集团的反击计划是早就定好了的,秦川在坐阵的讲武堂里,接到冯庸10点26分打来的电话,告知日本人按他们的计划,炸毁了柳条湖的铁轨时,心里一下大定。他知道,原先制定的对沈阳日军的攻击方案可以按计划实施了,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改动了。
32旅的西集团6000人的部队兵分三路,一路自沈阳城的西边北小门出城,迎击攻打北大营的日军部队。另一路直出西边门,迎头击杀攻击沈阳城的敌军。为了保险,第三路一个加强营,沿着沈阳城城墙南面的南边门出城,沿着外面的公路,乘卡车从东向西突击,兜击这股日军的侧背,争取把他们拦在满铁附属地外面,并在中间的商埠地域中完成歼灭。
满铁附属地是日本人根据日俄战争后签订的《朴次茅斯协议,从沙俄那里继承的铁路治权的产物,目前还受到国际的承认。所以秦川把陈恩亮的计划在此部分做了改动,他要求32旅西集团要把战斗尽可能放在附属地外面打,不要将战火烧到满铁地域,这样就有理由把今晚对日军的行动说成是单纯的军事反击,而对日本民用目标并没有实施攻击。如果做到了这点,中国在接下来的国际交涉中就能站在相关国际法的立场,把对关东军的打击,说成是依照《九国公约赋予的自卫反击权力正当防卫行动。
所以,最南路的那个加强营,秦川就指定了由32旅3团团长孟纪衡亲自带队,为了保障他们突进的顺利,特意把原先停在北大营12辆雷诺17坦克配属给他们,作为机动火力。
孟纪衡果然不负所望,带着1000来人,乘坐40多辆卡车,在12辆雷诺坦克的带头下,一路风驰电掣,杀向满铁附属地。所幸这一路上并没有日军的部队,不到半个小时,他们就在日军后卫的身后,赶到了正在熊熊燃烧的满铁附属地东沿,把几千日本的在乡军人部队堵在了北面。
这时,在沈阳城西边门当面,由独立守备二大队二岛正范少佐,一中队长小野正雄和四中队长高桥金一三人,正率领着这边进攻沈阳城的1600命在乡军人队伍,呐喊着,冲向大西边门,根本就没听到后队的惊呼声。这时候大家都在开枪,朝着城墙下面的黑暗处射击。刚才的两炮根本就没有炸到城墙上,能进沈阳城的通道只是这道西边门和小西边门两处了。前面这些人的念头就是赶快冲过去,占领通道,进入城里。
而在稍向北的方向,日本预备役中尉和田劲,也带着几十名经花谷正招募来得“游击特工队”以及几百名日本浪人,向着小西边门突击。这几天被中国军警欺负惨了的浪人们,不用谁招呼动员,听到外面的鼓噪,就自动跟上来了。说实话,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只是在想怎样去抢一顿明天的早饭,根本就没想到这件事和日本的国运有什么关系。但这并不妨碍这些亡命徒杀意汹涌,他们举着刀枪,大声呐喊着冲向黑暗中的沈阳城。
城门里两百米处,半个连的32旅炮兵,已经把3门75毫米山炮架好,炮口直指城门洞。而在城门南北4、500米的地方,工兵营的工兵们已经在长官指定的位置上,开始在墙根下面挖掘爆破药室,紧张地安防炸药。根据计划,一会接到命令,他们就将炸开城墙,为旅里的攻击部队清理出两条反击通道。这是旧式城墙的缺点,在现代战争中,这种纯防御性的工事既不能抵挡大炮的轰击,也不方便守军的反击,所以陈恩亮的方案是,自己主动炸开城墙,开辟出出击的通道,对日军实施两翼夹击。
城墙上面也没有被闲置不用,那是旅里的两个迫击炮连,在城墙计划炸口的安全距离外,布置了12门80毫米迫击炮,准备居高临下,向城下的日军轰击。现在炮手们已经手托炮弹,就等着城下的那群不知死活的日本人到来。
敌我双方就是这样,互相阴谋着致死对方。城外的日本人以为那几个高明的参谋们,已经将懦弱胆怯的中国人算计的死死的了,自以为得计。想要靠着这些乌合之众,就能轻易拿下沈阳和东北。而城里东北军,却是把日本人阴谋看的透透的,调集各方面的精锐,悄悄布下一张庞大的火网,正等着等着这帮傻瓜钻进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