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欢和尚动了动嘴，却是没有扯出丝毫笑容。

他不是云生，他不懂得如何敷衍，他做不到像云生那样可以在承受巨大痛苦的时候也能从容微笑。

此时一旁看着两人的初一却是不忍再看，悄悄撇过头去掩饰他的酸涩。

他知道花无期发作时会有多痛苦，不然为何花无期不会置人于死地，书里却没有任何中了花无期还能活着的记载？

因为那种痛苦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中了花无期的人最后都会选择以死解脱。

花无期没有解药，所以云生此生都会承受折磨。那他又能忍受多久？一年？三年？便是他如何坚韧也只是一生生不如死，那还不如早点解脱。

“我……我先出去。有事再叫我。”初一说了一句，然后疾步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的一颗树下，忽然愤恨的一拳打在树上。

怎么和爷都是一样的人？！注定要痛苦到死的人！

翌日清晨，天刚亮。初一便被砰砰的敲门声吵醒。

昨晚云生的事他也没有睡好，直到清晨也才有些睡意。此时被吵醒，只好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昨夜还虚弱的云生正笑着站在门口。

“你没事了？”初一打量着云生，不明白他为何不多休息，而且还能这么精神抖擞。

昨夜经受过花无期的人现在竟和没事儿人一般。

云生没有回答，只是抱臂倚在门口笑吟吟的举起一根手指轻轻摇晃。“一盏茶的时间，穿衣洗漱跟我出门。”然后又看向初一，确认道：“你可是训练有素的侍卫，一盏茶够了吧？”

初一心头忽然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冒出，可是他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初一本能警惕道：“你，你要干什么？”

这话问出，反而是云生露出奇怪神色。“你家爷不是让你以后跟着我吗？那我出去，你不陪着？”

初一挠头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点点头。“好，马上！”

嘭！门被关上。

倚在门边的云生立刻被门推了一个踉跄，险些栽倒。

云生稳住身形刚要开口对初一表示不满，门被打开，初一探出一颗脑袋歉意道：“没注意，不好意思啊。”

“你是……”云生想说你是不是故意的。但是话刚出口两个字，初一早就把头缩回去，再次关上房门。

云生呆呆看着房门，有些哭笑不得。“你……就这么冒冒失失的，燕平王怎么管教的？”

云生皱着脸，开始猜想燕平王是不是每日读书，对府里的人都放任自流？看看人家齐王萧檀，身边的人哪个不是谨言慎行，只要萧檀目光一扫，立时战战兢兢？

读书人和大将军就是不一样啊。

云生正感慨着拿燕平王和齐王做对比，初一已经穿好衣服，窜出门。速度快的让人咋舌。

云生看着初一脸上还挂着洗脸留下的水渍。感叹道：“不愧是燕平王身边的第一侍卫！”

“那当然！”初一得意一笑，然后左右看了看。“咦？天师呢？他不跟我们一起出门吗？”

云生转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他要去梅姨家做祈福法事，一早就出去了。”

“哦。”初一点点头。

“对了。”云生忽然停步侧头看着初一。“以后不要称呼他为‘天师’，你可以叫他无欢师父或者大师。”

“为什么？他不是当今皇上册封的天师吗？”初一不解。

云生叹了口气，无奈道：“他是天师，可我现在的身份是逃犯。你称他天师，如果被传到那个人耳中，知道无欢在这里，那他就能猜到我也一定在。”

那个人，便是卫朗和萧檀一起求情，他都不肯放过自己。

卫朗偷偷放了我，你一定会大发雷霆吧？

初一皱了皱眉。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爷临走前一定要他跟在云生身边，但是从云生和爷的几次相见，他便察觉到爷和云生之间像是一种特殊的相处关系。

每次爷对云生说话的口气都让他觉得爷是像一个慈爱的长辈。从每次爷与云生的对话中，他也多少猜到云生和当今天子萧湛有些关系。

现在云生的身份是逃犯，也就是说他只是被某个人偷偷放出来的。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云生和天师无欢的关系，那现在更是不能让人知道天师无欢不在妙法莲华寺，而是在这里。这其中的牵连初一怎么会不明白？

初一认真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那走吧。”云生一副你很懂事的模样看着只比他小了两岁的初一。刚转过身忽然又停下脚步。“对了，你……也不能叫他‘和尚’。”

“嗯？”初一疑惑。

和尚？虽然不能称天师，但是这称呼也太不敬了。他只是个护卫，现在更只是个平民百姓，怎么敢如此称呼圣僧？

虽是如此，初一仍诚心讨教问道：“为什么？”

云生神秘的嘿嘿一笑。“因为，只有我能叫他和尚！”

“…………”初一瞬间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