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扫视了一圈手里的地图,又发现无论是哪一份,都只标示了山川地貌的大致走向,眼下这条路都没有在其中出现,不过想想也是,要是田间的阡陌小道都得一一记录下来,那土地勘探工作者的业务量就大了,也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岔道什么的,现在我想到岔道就有阴影。
毕竟要一个人进入云山深处,即使南岭并不如西部的高山那样层峦叠嶂,走在这山脚下,终究还是有些紧张兮兮,我给自己壮了壮胆,又回头张望一下,确定附近没有人发现我的行踪后,就伸出脚走了上去。刚走几步,我突然又想到什么,折返回来从地上找了一根较为结实的树棍,人们说“打草惊蛇”,用木棍在前探探路总归不会是个坏主意,而且万一碰上什么东西,匕首的攻击范围也有限,至于那把枪,虽然拿得很得意,说实话,我心里没太多谱。
山中长满了茂密的樟树,作为中国南方最常见的亚热带落叶乔木,何况这地方叫宜章县,宜章宜章这名字从何而来,从自然风光来看也能想到,这个季节的森林里还是非常潮湿的,树干和脚下的土路上都有不少青绿色的苔藓,我只能用木棍做拐杖,另一只手紧靠在腰间,以应对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危机。
山里在开放的花儿,我能说出名字的只有栀子花,用这东西做菜,清热去火的疗效是一绝,就是有点儿苦,其余的花花草草基本上都叫不出名字。另外我居然还看到一种意想不到的东西,那就是野生茶叶,我国著名的茶叶,除开有名的杭州龙井、福建的武夷红茶、云南的滇红茶外,其实南岭的绿茶风味也挺不错,我不由得想起来一首诗:
寒食过,云雨消,不夜侯正好。
又是一年,采茶时节暖阳照。
风追着,蝴蝶跑,谁家种红苕。
木犁松土,地龙惊兮蚁出巢。
只可惜现在不是最美人间四月天,早就过了采茶的光景,我既没时间也没兴致去此处的茶园一瞧,只能把心思放到赶路上来。再往上走了数百步,当真有“豁然开朗:的感觉,两旁的树林分散而开,展现出一条更为宽阔的道路,看到此景我的小心思又开始作怪了,不对,明显不对!
并不是说这一路上有什么古怪,而是这一条路实在是太好走了,我一路上来别说寸步难行了,连一块碍脚的小石头都见不到。关键是仔细一瞅,从视野所及之处根本没有人烟,如果不是因为这条路常有人走额话,那便只有一种可能性,这山中修筑过什么工程。
是什么人才会有这么大的手笔呢,我首先想到的是军队,在第一次和老胡外出时就听说过,历朝历代的部队都到处开山挖洞,以作战时物资储备和地下工事之用,之前在兰州预备役师时还曾跟那个天杀的谭大哥聊过,在西部某山中,他曾经见过一个地下仓库里有100个高达七八米的油罐,100个啊,什么概念,不过这样一说谭坤曜也是潜伏了蛮长时间,真有他的。
不过军事设施要是然我这么轻而易举就发现了,那就不用打仗了,如果是古墓或者别的古代遗迹呢,我又回忆起自己学过的知识(当然都是课外杂谈),南岭地区人迹罕至,一直到宋朝还未完全开发,要说在这一片地域活动过的古代部族的话,我首先想到的是传说中的舜帝。
舜的妃子哭出湘妃竹的故事大家都听过,舜帝陵就在湖南的九嶷山,有很多人都怀疑那不是舜确切的埋藏之处,后来又听说在南岭挖出了许多三皇五帝时期的石像,但这未免也太不可思议的吧,那可是夏商周三代之前的事物,上古的东西,连史册都没有记载的,我能寻觅得到?完了,我今天怕是要出名了,我该怎么练习我的签名就好。
抛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还是得从已有的信息着手,马昀老爷子不是说在楚汉之军交战时项王的一名死士带着长剑消失在滚滚江流之中,到民国时期这把剑又在长沙城出现过一次,而我所有的古代地图,正是随着这把剑一同寄到我手里的,但是楚国的核心统治地区是湖北荆襄一带,如果那位兵士要将剑带回家乡,有必要舍近求远么,这几个地方乍看没那么多的联系,算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
虽说路径变得宽阔,高大的树木间还是时不时有各种植物探出身来,被划在身上感觉有点痒痒的,我不由庆幸机智地穿上了长袖,要不等我回去手上的皮肤就成了凹凸的月球表面了。就这样畏畏缩缩地走了十来分钟,一阵水流声从丛林深处传来,我记得之前黑导游跟我说过,地图正中的金泉山在几条山溪交汇之处,那想必沿着河流走就肯定不会走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