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居正继续说道:“高拱这人就喜欢看相取人。他本人就是个相术高人,他主持吏部的时候,对拟提拔使用的官员都要一一看相,相数不好的,就是成绩好,也不能升迁。唉,不知误了多少人才啊。子萱,今天高拱找你单独谈话了?”
文立万暗叹张居正获取消息如此快捷。张居正今天不在内阁办公,这期间发生的事情,竟然很快传到他的耳中,这也太厉害了,信息传递速度不输于互联网时代。而且从张居正刚才的话中可以知道,张居正耳目的触角已经延伸到高拱的身边。没想到张居正有如此高超的信息收集能力,竟是一等一的谍报高手啊。
文立万赶紧说道:“今天我值班,高拱喊人,我就进去伺候。高拱看是我,就打发我去吏部取件,然后唤其他人去请高仪密谈。去吏部本可以顺路请高仪的,但高拱不愿让我插手,可能是怕我向您报告他们两人密谈之事。”
张居正赞许道:“子萱,你的分析极其准确。高拱为人缜密,他是不会让我的人涉足他的任何事务的。此人不除,我们的人难有出头之日。依你分析,他们会密谈什么?”
文立万已经窃听了谈话内容,却又不便告诉张居正窃听之事,以免张居正以后对他有所顾忌,便说:“下官猜测,应该是准备向冯保开刀了。”
张居正惊悚道:“这么快就要下手?”
“是的。我估计最快明早就会下手。”
“先皇尚未安葬,太子刚刚登基,他就要动手吗?”
“兵贵神速,既然决定动手,肯定会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以高拱的性格,一向是快刀斩乱麻。他会鼓动大臣们围剿冯保,同时上疏皇上削减冯保权力,等扳倒冯保后,他就会......”文立万说到此处不好再说,便就此打住。
张居正凛然问道:“就会向我开刀?”
文立万点点头:“是的。一山不容二虎,恩相是要有所防备了。”
张居正拈须大笑:“子萱和我所见略同啊。高拱自持甚高,却又肚量狭窄,不能容人,只要是有主见的共事者,都遭到他的排挤,就连提携他的他的徐阶也不放过,这样的人不防不行啊。”
文立万从所知的史料推断,高拱下手解决冯保已经迫在眉睫。干掉冯保之后,腾出手来解决张居正这样一个手无兵权的次辅,就是轻而易举的事了。
“高拱一向好斗,出击凶猛,下手老辣,常常令人猝不及防,被动防守恐怕不是良策。”文立万对高拱睥睨同僚,自命清高很不感冒,历史上高拱把引荐他入阁的首辅徐阶折腾得家破人亡,文立万对高拱的人品颇有些怀疑。
张居正双眼一亮,说:“你的意思是要主动出击?”
文立万说:“对,不仅要主动出击,而且要立即出击,不能耽搁。趁高拱蓄力待发之时,打蛇七寸,一击而中。让他毫无招架之功。”
张居正抚掌笑道:“我观子萱,果然没有走眼。你我总是不谋而合。主动出击就要打高拱的软肋。子萱认为高拱的软肋是什么?”
文立万正要回答,张居正摆摆手,说:“我们不妨也玩个文字游戏,各自写一个四字成语在纸上,看看高拱的软肋到底是什么,如何?”
两人各自执笔,在纸张上写下四个字。张居正将两张写完的纸放在眼前一看,哈哈大笑:“知我者,子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