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能不能让鬼推磨不知道,但肯定能让员工们放心。
眼前的小厮帮厨们从一脸颓丧到充满干劲,只差一笔银子。
余初等他们将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后,神色一冷,皂靴踏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她走到众人面前站定。
明明没有说话,周身的压迫感却随着脚步声静默地弥漫开来。
不知不觉间,大堂内变得鸦雀无声,小厮们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站直了身体,呼吸声被压到微不可闻的地步。
余初眼睛扫过在场的人,缓缓开口:“本王亏得起,大家不必担忧不知何时江云楼就会闭楼。在场的各位是从开始便随着本王,本王自然不会亏待各位。但是,若让本王发现有人心思不纯,游手好闲,做出伤害旁人伤害本楼利益的事──”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那就休怪本王不给面子,按章程办事。”
在场的人齐声应道:“是。”
听到回应,余初笑笑,合上箱子。
大堂里的氛围一下缓和下来。
余初敲打完后,适时给了颗甜枣。
她提供了两种月银方式,一是固定月俸,在原本的基础上提高一倍发放。二是月俸比以往稍低一些,然而在年终时按比例领取当年的分红。
两种方式供大伙自行挑选。
他们面面相觑,最后只有两位选择了第二种形式。
余初这次来时,让管家从手中挑选了几位能干的管事账房,先暂时顶在江云楼工作。
安平王府收下的管事都是宫里带出来的能人,等余初交代完一些事宜之后,几位管事账房也来到了江云楼里,将之前连夜整理好的材料都带过来,十分顺利地接手了江云楼的各项工作。
余初自知对这些管理的事情并不熟练,交给专业人士后便不再插手。退到一旁,静静沉思起来。
等一切走上正轨后,管家长吁口气,转头见到小王爷退到角落里沉吟不语,试探地问道:“王爷是有哪里不满的么。”
余初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您觉不觉得江云楼这名有点不够响亮。”
管家一怔。
余初打了个响指:“那就改叫天下第一楼。”
管家:“……”
管家噎了半响,憋道:“可是,光叫天下第一楼,别人也不认呀。”
余初道:“那就让不服的人找上门来,当众比试比试,正好在开业前,让大家看看咱们的实力。”
余初从袖子中取出昨夜写好的擂台赛的章程,交给了管家。
管家接过章程书,扫了过去。
这样的方式倒是新奇。
至少见闻广博的管家也不曾见到哪座酒楼这么搞过。
但说起来也算是比较简单。
就是天下第一楼设擂,作为擂主。而不服的人,上台比划两下。
若是能够在众人面前将其击败,那么天下第一楼双手奉上白银千两。
擂主来此每日只比三场,剩余的时间,其它想要与同行较量较量,展示厨艺的厨师,也能够双人约好,一同上擂。赢得三场比试的人,也能够得到天下第一楼的一份小礼。
管家看着这份章程书,一边觉得异常荒谬,一边又感觉好像不是不行。
管家抬头望向余初。
小王爷好像从遇到定远侯家四小姐后,就变得沉稳一些。
今日他也是,穿着月牙白的长衫,头上戴冠,抱臂抬首望着前方有条不紊的众人。
脸上好像已经长开,下颚线凌厉流畅,眉宇之间带着沉静,一双恣意风流的桃花眼也变得稳重。
管家收回目光,有点心酸,又有点怅然。
心上人的力量竟然如此强大么。
果然,男大不中留啊。
准备事宜在这之前已经准备妥当,就连天下第一楼的牌匾都已经打好,让师傅运来。
作为京城最近最大的瓜主之一,江云楼之前忙忙碌碌,就已经有人开始留意这边的动静。
等几位大汉抬着牌匾大喊让一让走来时,闲来无事的人都上前围观。
见到他们将江云楼这块牌匾摘下,群众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要换匾?”
“嚯,那边淮安楼流露出这小王爷霸着人家徐公子苦心经营的招牌不放,这边就开始摘匾了。”
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对着大汉们喝道:“敢问是小王爷自知自己撑不起江云楼这块牌匾,所以心虚换了个名么。”
大汉将牌匾挂上,顺手将附在上方的布扯开,天下第一楼五个金色的大字笔走龙蛇,气势磅礴,睥睨众人。
附近太吵,大汉没听清那人说了什么:“哈?你说啥?是啊,是换了个名。”
那人:“…………”
这块牌匾宛若一滴油滴进热锅中,人群一下就沸腾起来。
“嚯,这口气这大,看来小王爷是不到黄河不落泪啊。”
“据说徐公子放下狠话,要和小王爷比上一把。”
“看着吧,过两天脸该丢尽了,到时候我倒要去看看这天下第一楼是怎么变成天下第一笑话的。”
外面沸沸扬扬时,从楼里出来一位小伙子。
他敲敲手中的锣,盖过了众多声音。
见到瓜主出面,所有人都伸长了脖颈往里瞅。
小伙子下意识后退一步,然而想起余初的嘱咐,只好在这无数炯炯有神的目光中硬着头皮道:“咱们王爷开的天下第一楼不日即将开业,欢迎大家来捧个场。”
小伙子日前是个谦逊的少年,未曾想到有天他要以一己之力挑衅所有的人。
他深呼吸,给自己壮壮胆:“安平王爷说了,咱们的厨师天下一绝,外面的厨师都不是对手,大家要想品尝美食佳肴,还得来我们这看看。”
一位路人嗤笑道:“我还说我自己是天下一绝呢,自己封的称号,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