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走后,唯有越修留了下来。越修说是要照看许之歌,果然也说到做到。
没有了外人在旁活络氛围,越修素来冷静疏淡,而许之歌又不想同他闲聊,所以屋里陷入了一片尴尬的沉默。
不过许之歌对此早有预料,所以也接受良好。毕竟越修内敛沉肃的性子早已为天下人知,难道还有谁希求他能热诚关怀,敢奢求他的另眼相待?
却不想,越修冷不丁发问:“身体可好些了?”
许之歌眉睫颤动,心虚地垂下眼睫,缓慢地点了点头。她尽量抿出一个浅笑,故作坦荡道:“好多了。”
越修的眸子凝在了许之歌脸颊,又从她身上腰际一划而过。骗子,明明害怕到睫毛都在抖动。
不过他没有质疑,只是颔了颔首,伸手给许之歌掖了掖被角。当他身上的冷香飘来时,许之歌明显有些慌张,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但是越修并没有很过分,他只是维持在不远不近的距离。
许之歌略微放松了些,抬眸看向越修,轻轻道了一声:“谢……”
就在这时,越修倏然抬头与她对视:“为何怕我?”
许之歌一噎。迎着越修清明的眸,她嘴硬地不肯承认:“没有。”
她怕的其实不是越修,而是越……越攸那日的话实在是太吓人了,她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他是不是真认出自己来了?倘若真认出来了,她又该如何是好?
又在骗人。越修神情更冷了:“那你为何无端躲我?”
“胡说。”许之歌掩住自己的惊讶,刻意装作一切如常的样子:“我根本就没有在躲你,我们从前就是这样……”
“许之歌,你真当我是傻子?”越修冷笑一声,似乎是第一次在许之歌面前产生情绪变动,“你是不是忘了,我同你一起长大,你有什么是我发现不了的。”
许之歌神色怔怔,看着近在眼前的这张脸,脑中突然浮现出那个从小陪伴在自己身边的小小郎君。
眼前似乎闪过了无数的回忆,于是她的谎言再也说不下去了。在越攸没有出现之前,他们的确可以称得上亲密无间。
长久没有得到许之歌的回应,越修干脆挑明了:“你的小指在颤,说明你现在情绪不稳。你有事在瞒着我,而且已经瞒了很久。”
许之歌吸了一口凉气,匆忙将手掩回了被里。她没有想到,原来越修一直都把自己的异常看在眼里吗?
他究竟猜到了多少?会不会早已意识到越攸的存在?许之歌神情有些恍惚,没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诓炸蒙骗,在一瞬间被突破了心理防线。
越修从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他猛然攥住她手腕,清冷声音直往许之歌心里去:“为什么?”
两人此时此刻靠得极近,仿佛连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越修的眸子仿佛能看透人的心魂,许之歌忘记了怎样掩饰,差点就和盘托出:“因为……”
突听外面传来一声笑语:“之歌!”
越修和许之歌一怔,同时意识到现下行为不妥,于是飞速彼此分离。匆匆忙忙间,都忘记掩住声响。
越夫人进屋后,不由好奇问:“什么声响?”
越修看了许之歌一眼,见她面有难色。他扬了扬唇,轻描淡写道:“风吹了窗。”
越夫人哦了一声,眼看到越修和之歌之间隔着那么远的距离,她不免发愁。依照如今的情形,哪怕越修照看之歌几天,难道就真能处出兄妹之情?
越夫人叹了一口气,干脆想着不要再勉强这二人了。没有做兄妹的情分,不若给他们个做兄妹的身份?
这样一想,越夫人就开口了。她坐在许之歌床沿,笑盈盈地拍着许之歌的手:“之歌,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
越修正陷入思索,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今天是没有机会试探许之歌了,下次该找什么理由?
他没有在意越夫人接下来说的一长串话,只忽听到一声:“所以我想着,不若把你记做养女?”
这一句将越修心神完全唤回,他的脸色急剧变化。还未等许之歌反应,他便冷冷道:“不可。”
越夫人不愿意道:“我觉得这是好主意,为什么不可?”
越修面色绷紧,嗓音阴冷道:“父亲并不知晓此事。”
越夫人笑笑:“他若是知道了,也只会让我不要拿这种小事烦他,自己拿主意便可。”
见越夫人兴冲冲的,越修嗓音愈加沙哑:“哪怕父亲不论,父亲的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