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脚伤(2 / 2)帝王与娇奴首页

“不能。”解北淮将她的裤腿圈起来,挪了烛火,一根一根挑出倒刺。

顾云盼不情不愿地解开革带,胡服外袍简便,脱下去后,仅剩一件中衣,烛火煌煌照在身上,那件雪灰中衣白得如玉一般,曲线轮廓清晰无比,青丝覆在肩头,整个人柔弱无骨,我见犹怜。

士兵撩开帘子,递了水盆过来。

解北淮当即扯下斗篷,扔在她身上,刚好盖住顾云盼全身,只剩一双脚露在外面。

她拢了拢斗篷,包得严严实实。

双脚浸到热水里,痛得她泪水涟涟,脚跟一抽一抽的。

解北淮仿似是觉得好笑,出言讥讽道:“你是西狄人从大户人家的车队里劫来的,怎么当丫鬟的时候,没挨过板子,这么怕疼?”

她的这双脚,玲珑有致,倒更像是娇养的闺秀。

顾云盼顿了顿,解北淮并不知晓她的来历。

西狄人偷袭时,锦瑟穿着她的衣裳,想来是错认了身份。

她松了口气,默默认下,辩驳道:“我又没做错事,哪里会挨板子,主家讲理,才不会随意打压我。”

解北淮擎着笑,“我见过太多南梁商队,对待下人颐指气使,非打即骂,你一个小丫鬟,倒是替主家卖起好,人家可承你的情?”

帕子贴在脚背,一下又一下,直至擦干水珠。

顾云盼心有不满,继而道:“你说话好没道理,世上千百人,有千百种脾性,对待下人也是不同的,有那动辄打骂的黑心之人,自然也有仁慈宽厚的人,非说南梁算什么,我还说你北越不把将士当人看呢。”

“伶牙俐齿。”解北淮故意按住脚踝,好整以暇等着她的反应。

顾云盼猛地坐直身子,连声喊道:“疼,好疼,你放手。”

解北淮松了松力道,取了药膏敷在上头,“我要是动手杀你,刀刃划过脖子,只会比这痛上百倍,血溅出来,也不是立刻就能死的。这样,你还想死吗?”

顾云盼:“你不杀我,我总会想尽办法逃出去。”

她说得坦然,其实心里没底,最好的一次机会失败了,若是真的被带去北越,隔着高山草原,她要如何回来呢。

解北淮低低发笑,包扎好她的脚,回身撩开帘子,询问铁勒:“军中将士如何了。”

后头的马背驮着几个将士,铁勒回道:“医师喂过药,症状减轻,已命人将受伤将士驼在马上,耽误不了行军。”

解北淮微不可及的点头,“你吩咐下去,今夜不做停留,即刻行军。”

天穹处露出一道白边,月亮渐渐退居云层之后,古道之外,南梁边防并未有任何举措,以防万一,北越军不可继续逗留。

铁勒淡淡朝车舆内望了一眼,示意道:“那她呢?”

解北淮回身打量,顾云盼缩手缩脚,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团进斗篷里,只露出嫩白的脸,鼻尖红红的,像是从前养过的小猫。

他玩心一起,散诞道:“她伤好之前,就待在车舆里,记得送两份吃食,我与她,同吃同住。”

看她如何跑得了。

·

那之后,解北淮还真的寸步不离。

顾云盼防贼似的瞪他,他也满不在乎,权当没看见,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有处理军情才会去后头的马车。

她耍性子不肯吃饭,解北淮狠狠按她脚上伤口,痛得她直喊,豆饼就着奶酪塞进她嘴里。

有时候烦了,直愣愣捏她下巴,顶开上颚,一股脑把糕点都喂进去。

后来她疼怕了,索性乖乖吃饭。

顾云盼被禁锢在车舆里,唯一的乐趣就是窝在旁边,看霍文衡和解北淮下棋,棋子厮杀,输的总是解北淮,他仿佛真的不善此道,怎么教最后一步都能走错。

顾云盼偷偷笑他是“一块朽木”,解北淮听觉灵敏,黑着脸瞥她,气狠了想训她一顿,张口却意识到,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非逼她把名字写下来,不然就换着法子折磨她,顾云盼骂他幼稚、混蛋、登徒子,快把有生以来学到的词都骂光了。

解北淮还是知道了她的名字。

军队出了古道,跨过山崖,到了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冬日白雪皑皑,仿佛是天地静默,萧条瑟瑟。

解北淮不再如之前那般散漫,倒是如临大敌,时时盯着行军路线,生怕遇到突如其来的金人骑兵。

顾云盼将帘子卷上去,趴在车窗上。

远处山崖雪霁初化,露出底下薄薄的黄草根,偶尔会有牧民跑马经过,北越军气势汹汹,牧民遇到,便会挥动马鞭草草绕过。

寒风灌进来,冻得她直哆嗦。

顾云盼乐此不疲,路途离南梁边镇越来越远,希望逐渐渺茫,若是连风貌路线都不记住,她怕她真的会绝望崩溃。

战马停在湖泊附近,暂且休整,将士用佩刀砸穿冰面,蓄水捞鱼。厚厚的冰层有着数不清的脉络,受到打击,瞬间裂开一道小口,冻结的水流溅出些许水花。

荒树被雪花压弯了枝头,天地除了白,还是白。

山崖高处忽而冒出小黑点,带着飞溅的雪泥,疾驰而下,一路跑到湖泊边界。那是三四个女子,她们身穿棉袍,其中一个还抱着尚在襁褓的孩子,时不时回头张望,脚下步子散乱,神情惶恐。

须臾间,雪墙后马匹高高越过,马背上是戴着白绒帽的金人男子,他们追至女子身后,飞快跃下马,抓住那些女子的衣襟,反手撕开衣服,将她们压在身下欺辱。

顾云盼吓了一跳,下巴磕在窗上,发出闷响。

解北淮偏头,视线遥遥越过,面色微变,抬手盖住了她的眼睛,低声道:“别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