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读了我的心?”
“你介意吗?”艾芮菈舔了舔嘴唇,证实了灰尔的猜测。
这也是灰尔尽管有一定的天赋,却对魔法不太感冒的原因之一——魔法的确能做到许多事情,但其中有些事对他来说实在敬谢不敏。
“既然你知道了,”灰尔冷冷地说,“那能不能行行好?跟我离开这儿,去和布里维奇解开误会。你读了我的心,应该知道女孩叫什么名字,那你显然也该知道,女孩的母亲就是你手下的某位忠诚的仆从。我想,著名的‘星月大师’应该不会忍心看到手下的人遭受苦难吧?”
艾芮菈沉默不语,若有所思。
“别装作冷漠无情的样子了。你也明白,女孩拥有着难以想象的魔法天赋。女孩的母亲肯定告诉过你这件事,因为那女孩需要懂得魔法的人来帮忙控制她的魔力。她从不离身的那些星月式样的护身符,就是你制作并交给她母亲的,没错吧?”
艾芮菈还是一言不发。
“你没拒绝手下人的请求,帮助了那个女孩。你是知情者,你知道女孩身上的秘密。而如今,那个女孩正遭受着疑似你的同伙——布里维奇他们是这么认为的——诺泽凯亚人的关注。他们也知道女孩身上的秘密,为此还派出了杀手,想要叫我脑袋搬家,只因为我不想让女孩落在他们手里。你们全都是知情者,可我从始至终都是个无知的人,我甚至稀里糊涂地被卷进了至少两场谋杀中。”
“你害怕吗?”艾芮菈低声问。
“我应该不害怕吗?”灰尔反问道,“我作为引路者本该保护车队的安全,但我没做到。我的朋友把孤苦伶仃的女孩托付给我,觉得我至少能保护她一个人的安全——我当然害怕,艾芮菈。我害怕自己辜负友人和那个女孩的信赖。我害怕自己会背弃和那个女孩做的约定。”
“我没有在问你这个。”
艾芮菈抬起头,她浅紫色的眼睛正如她的名号那般,仿佛寄宿着万千星辰。
“我在问你,”她轻声说,“北方大剑,灰尔。你不怕死吗?”
“如果怕死就能延后自己的死亡,”灰尔苦笑道,“那我一定会成为世界上最怕死的人。”
女术士缓缓地、缓缓地点头。
“所以,”灰尔顿了顿,“我请求你,去和瑟尔曼,还有布里维奇说清楚。然后,帮那个女孩和她的母亲重聚。如此一来,我们就两清了,我的使命也告一段落。我也不会再穿着这身满是血污和臭味的衣服出现在你眼前,你也不用再费心思想些恶毒的话来揶揄我了。”
说完长长的一段话后,灰尔停了下来,体面地保持等待。女术士则依旧把玩着她的星辰吊坠,眼中闪烁着灰尔无法解读的情绪。
“我答应你。”
灰尔屏住呼吸。
“我刚才说过,我正在进行一次重要的计算,因而无法做出离开这里的选择——”
艾芮菈一手握住星辰吊坠,一手朝灰尔伸出,同时露出暧昧的笑容。
“但听了你说的话后,我不得不改变策略了。你说得对,我必须承认,我犯了个错误……这场计算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了。好吧,真是造化弄人……能抓紧我的手吗?”
“为什么?”尽管抱着疑问,但灰尔还是老老实实牵起了她的手。
艾芮菈的手柔软却冰冷。魔力的波动在她指尖流转,她并没有掩饰这一点,所以灰尔认为,自己也没理由再对她持有不必要的警惕。
“因为我们要出发了。”
女术士简短地如此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