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余带着永州等一众小厮将祭奠用的一用纸钱香烛等摆放到了院中。
谢忱对明月道:“你与他父女一场,当好生祭奠。”
明月顺从的随谢忱来到案桌前,伸手取出三炷香,在烛上点燃,郑重地插在香炉当中。
又在蒲团上虔诚的行三拜九叩之礼,心中默想愿父皇早日去往极乐,随后又跪在那里烧了一盒子的冥币。
谢忱全程陪在明月身边,见她平静地做完这一切。
明月烧完最后一张冥币,双腿早已跪麻,起身之时险些未站稳,正当跌下时,却落入一人怀中,淡淡的沉水香味道袭来。
谢忱将明月拦腰抱起,送往卧间,明月抬头看他,能隐约看到谢忱下巴的青黑,许是连日赶路未及清理,她伸手摸去,谢忱驻了脚步,看着怀里如瓷娃娃一般的姑娘。
谢忱道:“刚刚到家,还未清洗换装,便来找你。”
明月放下手,“无碍的,大人为何提前回?”
谢忱将明月放到榻上,“你父皇驾崩,新帝即位,圣上急召我回京商讨事宜。”
“圣上急召,大人为何还不进宫?”
“你父皇驾崩这等重要的事,还是先让你知晓好一些,你先睡下,我再去。”
明月听到谢忱竟为她耽误政事,自然不敢在耽误,乖乖睡下。
谢忱见她安睡,又为她盖严了被,才起身离去。
谢忱进宫之时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他未在敢有片刻耽误,直接去了惠帝的御书房等候。
惠帝被李长叫起,只穿了宽松的中衣,便进了御书房见谢忱。
谢忱跪下施礼,“吾皇万岁。”
惠帝忙扶起,“靖彦快请起,远道而归,辛苦你了。”
谢忱起身,惠帝叫人赐座。
今年,谢忱已二十有四,脱了少年人面貌上的稚嫩,浸淫官场多年,骨子里早就是成熟稳重老练非常。
单是坐在那里,便叫人意移不开眼,是人中耀眼的所在。他身姿如松,爽朗清举,深沉儒雅。
哪怕他从风尘而来,却丝毫未有疲态,放眼满朝文武无人可及靖彦姿容。
可偏偏这样一个人,正道到骨子里,不畏富贵权势,只做纯臣直臣,惠帝对他多有看重,这几年渐渐提了首辅之职。
惠帝又叫李长上了上好的六安瓜片醒神,两人才开始议政。
惠帝托起盖碗,轻刮浮沫,“楚王驾崩,楚国国内似有动荡,新君即位政权未稳,其他几王似有夺位之嫌,而三城收复在即,此事靖彦怎样看。”
谢忱道:“此其一,我们与楚国谈了十年契约,如今还有三年,况且这几年梁国实力已经大增,兵强马壮,国库充盈,不容小觑,圣上稍安毋躁,我们先只静观其变。此其二,三城之约,还有一年,届时我们只等楚国政权稳定,再派使臣详谈此事。”
惠帝道:“当年,我以公主为质子一事,如今楚王辞世,当政之人可还会在意?”
“圣上无需担忧,此事我曾派密探打听,楚王辞世前留下遗照,叫新君务必找到公主,而即位新君正是公主亲生兄长,只是从小被皇后收养,与公主情分淡薄了一些。”
“如此就好,靖彦远道而回辛苦,先稍事整顿,待散朝后早日归家休息。”
谢忱起身躬身道:“谢过圣上。”
惠帝起身去往寝殿,临去之前忽然想到些什么回头朝谢忱道:“公主在你府上可好?”
谢忱听惠帝问起明月,垂下眼眸回答,“公主甚安。”
“哦,哪日有宴,带来给我瞧瞧。”
谢忱随即躬身拱手,“是。”
........
昨夜谢忱走后,明月只觉没了娘亲如今又没了父皇,心下凄楚哭了整夜。翌日早晨起来,惊了纤云一跳,明月的双眼肿成两只核桃。
纤云问道:“小姐何故如此伤怀,竟哭成这样?”
明月自然不会实说,只道自己整夜做了梦魇。
纤云叹气,拿来碎冰放进布袋里,让明月躺着,敷了一上午才将双眼消肿。
明月心情不佳,早饭也吃得极少,只恹恹地躺在榻上看书。
纤云见此便推了明月今日的授课,叫她好生歇息。
临到午睡前,明月看着案前的断了弦的焦尾琴,叫弄巧抱着送去找城中畅音阁里的师父换弦。
谢忱下了朝,正走进院,便看着弄巧抱着琴出门,弄巧见谢忱归来,惊喜一般行礼,“公子。”
谢忱见弄巧抱着明月的琴问道:“做什么去?”
弄巧回:“哦,小姐的琴弦断了,叫我拿去找师父换上。”
谢忱淡淡回:“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