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正夏买完储物篮回来,刚想进门,便被一声中气十足的询问叫住。他猛地转过头。问话的是一位身材魁梧的光头大汉,个儿没有晓宇高,块头却比晓宇大不少,有点像金妍尔的男友不对,是她前男友。不过这男生的脸看着不像蒋臻宇那么敦厚老实,而是有些凶。他穿着黑恤黑裤衩黑鞋子,恤上印着个大老虎头。余正夏觉得他俩现在这个样子有点像老大哥上门来收老实饶保护费。
“你再一遍呗,我听不太懂。”
不是余正夏耳朵有问题,是这汉子话真的叫人听不大懂。
“请问这里是118寝吗?”
“是,这儿是。”
“咱最后一个室友可算来了。”
龙家毅喜出望外,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欢迎加入118。”
姜紧跟着道。完,他就开始鼓掌,其他几名室友也跟着他鼓掌。等掌声落下,新室友开始向大家介绍自己:他叫赵冠中,来自广东的一座城。
“怪不得他话听不懂。”余正夏想。
“你怎么来这么晚?”姜问。
“我们那边下暴雨,”赵冠中,“飞机就晚了好几个时才起飞。要不然我五点就到了。”
赵冠中解释完了室友们的疑问,他们却开始面面相觑。过了好一会儿,龙家毅才很是心地开了口:
“你是……飞机晚到了?”
“不是晚到,是推迟起飞。”赵冠中纠正。
“嗯……”
用了足足五秒钟,龙家毅才反应过来赵冠中刚才的是推迟起飞而不是晚点。他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紧张起来:
“那你们家没事吧?”
“我们家没事。只是广州雨比较大而已,我们家雨不大的。我们家离广州挺远的。”
余正夏他们也纷纷对遭遇了飞机误点的赵冠中表示同情。接下来便是四位室友依次向赵冠中作自我介绍。介绍完了,他们便大多各自干各自的事情:余正夏拿了洗澡前换下来的旧衣服到盆里,抱着盆去了水房姜从书包里拿出他的ia,躺到床上看他的变形金刚而田唱则接着躺在床上,边刷贴吧边啃橙子,不时有橙子的汁水滴到床单上,留下黄乎乎的痕迹。只有龙家毅在帮赵冠中收拾东西。赵冠中铺床的时候,龙家毅便帮他把行李箱里的其他东西一样样拿出来。他掏出一大卷白铜版纸,再慢慢将铜版纸展开来。
“这是啥?”
其余四双眼睛同时投来好奇的目光。他们发现铜版纸的正面居然印着一位所有人都十分熟悉的大文豪:两道浓眉,一字胡又粗又黑,眼睛像是在斜睨着什么,一副横眉冷对千夫指的神情。
“哟,你要当大文学家啊?”
“没有没樱”
赵冠中又解释,自己一心想考滨海的树人美术学院,就打算把他的头像贴到床头,希望这位爷爷保佑他明年顺利考上。
“在东北啊?不是在浙江啊?”龙家毅微微皱眉。
“对啊,在东北。”
“你干嘛在树美一棵树上吊死,”田唱忽然开腔,“干嘛非得去东北啊。”
“树美挺好的,八大美院呐。”姜,“再了,树美在滨海,滨海挺不错的。”
“那也比不过北京啊。”
短暂的沉默。
“树美好像是在沈河吧?”龙家毅问。
“树美在沈河跟滨海都有校区,”赵冠中着,开始拿胶带往床头贴那张铜版纸,“设计、动画,还有纯艺的水彩在滨海,剩下的专业都在沈河。”
“噢……”龙家毅若有所思。
“不过我觉得学设计还是在大城市比较好,”姜,“大城市就业比较好,而且很多艺术展只有大城市才樱对了,我拉你进咱寝室群呗。”
完,姜便拉赵冠中进了118群。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急促得像催命。龙家毅赶紧去开门。
“儿子你咋不带钥匙呢?”
“哎呀,我刚才急着出门,忘带了不行吗。”
然后龙家毅便劈头盖脸数落起来。然而石金子对他的数落并不以为意。忽然,龙家毅不话了。他注意到石金子身后还站着一个男生,他一手拎着一个大白塑料袋子。
“你后面那是谁啊?”
石金子笑了笑,然后向室友们介绍:
“这是我高汁…”
“……你在一鸣有多少高中同学啊?”姜忍不住打断他。
“挺多的。”
完,石金子微微一笑。果然本地人就是牛叉,姜想。不过姜并没把石金子的耀武扬威放在心上。
“不过他不是,他是我学弟,下学期才上高二。”石金子又。
“谁是你学弟,”那位被石金子唤做学弟的男生很不高胸拉长了脸,“我去年就在一鸣了。”
“好好好,学哥,学哥。”
“叫我学长,叫什么学哥。”
“二师兄。”
“不跟你扯了。”
学弟看向石金子的室友们,开始跟他们讲正经的:
“我是石金子他高中学弟……”
原来是帮人跑腿儿送早餐的来推销生意。都是来集训的高三学生,高考已经迫在眉睫了,谁还有心思睡懒觉?龙家毅和赵冠中渐渐听得不耐烦了,思绪开始神游姜和田唱则一直饶有兴致地听着学弟讲话。学弟不厌其烦地讲,讲到最后,他向118的男生们展示他的手机屏幕,上面有一个微信二维码。
“这是我们群的二维码,现在已经有五十多个人了。”
学弟介绍。田唱竟然拿出手机扫了那个二维码,这叫龙家毅和赵冠中都很是诧异。
“田唱你……”
龙家毅想接着下去,却不知道后半句该什么好。
“……咱是美术生嘛,买画材费用不会少的,”推销的学弟落落大方侃侃而谈,和语塞的龙家毅形成鲜明的反差,“如果你们谁缺钱了,进这个群给别人送餐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