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是个让人愉快的季节。
按照往年常规的日程,在这个时候,南宫家会来一场旅行,世界各地逛一圈,开着游艇或者轮船玩潜水捕鲨鱼,或者去山里的小屋,躲开一切网络,自由自在地和自然共处几天。
每年这个时候,管家会把一切衣食住行安排得严谨而详细,不出一丝差错,雇主们只要愉快地上车就行。
而今年,南宫榕只能坐着轮椅上在庄园草地上遛狗,所以苏息辞的几天休闲时光也成功泡汤了。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轮椅在草地上慢慢前进,南宫榕问身后的人。
“我还是选择辞职。”否则他会忍受不了,“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当初不该答应爸爸过来接任的。”他嘴里的“爸爸”,指的是前任管家,
“阿博,你爷爷,太爷爷,都是做这份工作,你如果做别的,不会这么出类拔萃。”
“可能会换一个人家做吧,可以肯定的是,再也遇不到像您这么好的雇主了。”
“既然舍不得,那就别走。”南宫榕苦劝道,“这里也就只有你能够和我说说话了。”
苏息辞温柔道:“少爷回来了,他可以陪您。”
南宫榕叹了口气,看向不远处。
南宫燃和司徒瑟正在那里打高尔夫球,顺便敲定一项商业合作。
“如果你改主意了,随时可以跟我说。接替你的合适人选还没找到,别冲动,慢慢考虑。”
“好的。”苏息辞随口附和,他知道,自己会走的。
不是现在,也会是几年后。
区别是现在走的原因,是他害怕南宫燃可能施加在他身上的手段,对于这种未知,他只能选择一无所有地离开;而几年后走,他将带着一年帮他赚几千万的股份,一辈子无忧无虑地满世界旅行。
即使不甘心,那也没办法了。
远处,司徒瑟手握高尔夫球杆,朝这里招了招手。
南宫榕笑了起来,也朝他挥挥手。
苏息辞觉得,南宫榕可能误解了他的意思。
他也不说,推着人调转了方向,沿路往回走。
还不到三十秒,耳机里就听到了佣人的声音。
“苏管家,可以拿瓶红酒过来吗?”
衣料窸窣声响起,再听声音已经换了个人,低沉柔缓,带着清浅的笑音。
“苏管家,麻烦你了。”
“好的,司徒先生。”
他把南宫榕送回房间,叮嘱了护士十分钟,去地下酒窖选了半小时的红酒,这才坐着球车过去。
还没下车,他就看到南宫燃那张冷脸。
可能碍于外人在场,他并没有说什么,话语甚至可以说是和气,“先去醒酒。”
说来有几天没见到这人了。
苏息辞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眼,走到发球台边的遮阳台,那里已经有一个人了。
那少年不善地把他观察了一遍,发现他只是这里做事的佣人后,面色明显好转,趾高气扬地走到两位总裁身边。
他思考了两秒才想起,眼前这人是新晋当红小生,布熙之,签在司徒集团直属公司皇球娱乐旗下,是近期公司力捧的新人,看起来嫩,实际也才二十岁,前途无量。
让他记住这个人不只是因为看过他的剧,还因为小说里的一件事情。
小说里,男三号司徒瑟一直在当恶毒女配田橙的舔狗,男二号尚骞也对女主苦求不得,两个多年好友加上同为难兄难弟,凑在一块合计下,干脆合作,把男主干掉。
男女主这就遇到了小说第……反正不知道多少个危机了,计划出了差错,田橙和女主一起被抓。在经典二选一情况下,霸总南宫燃为了心中的白月光,果断放弃救女主,导致刚和好的感情再次破裂,女主又又又又又一次“心如死灰”。
这位女主的心就是个打火机,随时点火随时灭。
而这次计划出差错的关键,就是这个中期小反派。
司徒瑟这个花花公子荤素不忌,故事开始前曾包养过布熙之一段时间,这小明星以为自己得了真爱,掏心掏肺。没想到挡不住剧情的力量,司徒瑟一遇到田橙就迈不动脚,果断抛弃他,偏偏他还误以为是尚骞勾引的人,把男二嫉恨上了。
于是,经过一系列骚操作,来了那么一场“女主女配谁更重要”的戏码。
一想起那种脑残剧情,苏息辞就一阵头疼。
要是好好整恋爱,少点这些无关人等的搅和,他也能早两年退休。
“头痛?是不是这里风太大了?要先回去休息一下么?”
苏息辞把揉额头的手放下,司徒瑟正关心地看着他。
那双桃花眼暧昧迷离,没有多说什么,流露出来的关切泛着丝丝甜蜜多情。
“没有,多谢司徒少爷关心。”苏息辞把酒塞拿开,将酒倒入醒酒瓶里,不知不觉与他拉开了距离。
“刚才看你推老先生出来散步,他的身体好些了么?”他问。
“老爷身体一直还算不错。”
“这样的话,你的工作量能减轻很多,不会让自己那么累。平常你有休息时间么?下周三是熙之的电影首映礼,你那天有空……”
“司徒。”南宫燃在发球台处叫了一声,面无表情地望向他,“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