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不喜欢柳梦么?为什么要让她跟着你?”回了营帐后,裴珣一面替宋翎在灯下剥花生,一面困惑地挑了挑眉。
灯火下,裴珣的眉眼温和,又因为长身玉立,让宋翎忍不住抬手摸了一把他的脸,揩了把油。
“因为不想她跟着你。”宋翎手上动作不正经,但回答的却很是坦荡。
她的这个理由,裴珣大概能理解,可尽管如此,也有不能理解的东西,比如:好好说话为什么要动手?
“宋翎,你以前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么?”他在被调戏后酝酿了许久,许是忍不住,终究还是无奈出声。
“只对你。”宋翎笑着拍了拍刚刚拿完花生米的手掌,“别人哪有你长得俊?”
“巧言令色。”
裴珣摇头嘲讽她。
虽然很多同这姑娘在一起的回忆如今都记得不清楚了,但裴珣大概也能猜到,自己从前应该是很喜欢很喜欢她的,不然也不会纵着她胡来。
想到这里,他喝了一杯茶润了润嗓子,润完后带有几分真诚意味地盯着宋翎:
“宋翎,我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但只要你没有骗过我,我会待你好的。”
骗?
感情上她确实不曾骗过她,但是矫诏一事,算骗么?她心里犯起了嘀咕,但很快又告诉自己,这哪能算骗,这不算骗。
……
西南火药将到营中一事被柳无双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传播开来,火药是硬武器,衮王那头不得不防,按照柳无双的部署,第二日晚上,宋翎带着柳梦守在了营帐南侧。
因为仍需行军,这些军帐都是现扎的。四周的地势对于宋翎来说是陌生的,对于大部分兵士来说也是。堵住几个众所周知的出营路口虽保险,但保不齐有人使小聪明,从大家都不了解的密道走,所以宋翎提前找两个看起来油滑的将士问了知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偷偷出去找乐子的特殊通道。
果不其然,问出了两条小道,遂命人也在那两条道上蹲着。到了天擦黑的时候,还真捉到了一个个子不高,鬼鬼祟祟的将士。他看着不大,十几岁的稚嫩模样,还是个少年,捉到他的时候他正试图拨开矮树丛往外头钻,结果被当场捉了个现行。
“现在怎么办?”柳梦望着捉到的人,问宋翎。
“先关起来吧,等将军定夺。”因为天黑,宋翎看人看得并不真切,只扫了一眼,便下了判断。
那人似是听到了她的声音,觉得熟悉,突然冲过来一把抱住了宋翎的腿。
“阿姐……”
“阿姐救我。”
少年一把鼻涕一把泪,宋翎低头本想说你不要用鼻涕弄脏我的裤子,结果借着微弱的灯火一看,这人似乎自己还真的认识。
“丹奴?”
宋翎记得他。
一年前自己被陆百卦打伤,奄奄一息时高期跪在地上求那时带着目的前去南梁的衮王救自己,衮王手上有个圣手,给她开了几服灵药,她靠着那灵药得以续命,但期间照顾她的就是丹奴。
这个少年确实是衮王的人。
但……但他心地良善,只是家中年幼的妹妹和年老的婆婆都在衮王手上,受制于人罢了。
宋翎捏了捏掌心,没立即认他,正陷入两难的时候,那头听闻捉到眼线消息的柳无双和裴珣匆匆赶来了。
“我说眼线长什么样呢,原来是个毛都没长全的少年,怪不得能够混在这军营里啊。”柳无双上前去狠狠地踹了丹奴一脚。
他这一脚踹得狠,踩着丹奴的胸口,愣是把丹奴踹得咳嗽不止,一口血吐出来。宋翎这才看不下去,拿着刀柄猛地敲了一下柳无双的腿,然后蹲下身子抱住丹奴,给他拍了拍背。
她的关切之情显见于脸上,明显担忧这细作担忧得厉害。
裴珣醒来后从未见她如此关切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一个人。他透过火光去看少年的脸,那张脸上都是黑色的土,脏兮兮的,但仔细看,仍旧能发现是清秀俊美的。